“可是……”庄泽微微偏头,眼底一暗,“她总归不是真正的弱者,她总说自己是受害者,其实却精得很,知道怎麽逼我,知道什麽时候该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她的脆弱是假的,她只是在利用那一瞬的‘软弱’,来骗我,还是被我看穿了。”
玻璃後面的观察室里,罗乐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第一次参与真正意义上的审讯,却听见了这样一段颠倒黑白丶偏执病态的自白。
“他不是在交代,”身边一位刑警咬着牙低声骂道,“是在为他的扭曲找借口。”
“李警官,”庄泽语气缓慢,像想起什麽细节般补充道,“还有一点……你说错了。”
”她毁掉的,不是珠颈斑鸠的巢……”
“那个巢是夜鹰的,它们喜欢黑夜,擅长隐藏,从来不引人注目。”
“就像我一样。”
庄泽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意味:“可惜,最後还是被你们抓住了。”
李达坤走到庄泽旁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庄泽,对鸟的善意暴露了你。”
“但也正是这点善意救了你,让你还能保留一点人性,还能被审判,而不是彻底堕入黑暗。”
“还有……。你不是夜鹰,你也不会像夜鹰,夜鹰栖在自由的荒野。”
“而你——”李达坤缓缓地俯下身,盯着庄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能待在笼子里。”
*
又忙了几日,给检察院递完材料,这个案子才算告一段落。
苗川端着杯咖啡晃进办公室,刚好看见李达坤从局长办公室回来,立刻凑过去问:“头儿,方局怎麽夸咱们的?一个多星期破案,全队上阵掏遍方圆几公里的鸟窝,够神了吧。”
“夸什麽?”李达坤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我们在探讨人性。”
苗川噎了一下,说:“就不能表扬一下咱们办案的辛苦?”
“辛苦是应该的,思考是稀缺的。”李达坤拉开椅子坐下,往四周看了看:“那个实习生呢?”
“什麽实习生?”苗川一脸茫然。
“小罗!”
“早走了,人家还能天天来你这儿报到?”
“你给我好好学着点!”李达坤擡手拍了一把苗川的後脑勺。
“我学什麽?”苗川揉着头,一脸不服气。
“聪明丶敏锐,有韧劲,调查做得挺扎实,是个当刑警的好材料。”李达坤说着,忽然顿住,“就是废话太多!连斑鸠的发情期都能背得滚瓜烂熟!”
李达坤狠狠地把杯子搁在桌上,愤愤道:“尽想着谈恋爱!开车还特别得野!”
“头儿,你开车也很野啊!”
“滚一边去!”
晚霞给教学楼顶镀了一层金边,暮色轻柔又平静。
罗乐和孙世杰正走在校园小路上,脚步悠闲,气氛和谐,当然——这是在「还笔记本」之前。
“小孙啊……”罗乐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开口:“你之前是不是说,你喜欢食品科学?”
孙世杰一脸傲娇:“对呀!”
“那要研究食品科学,咱是不是得把基础打好一点?”罗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孙世杰顿时警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