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本事的穷鬼,只会偷鸡摸狗的男人就该蹲在监狱里!”
“你嘲讽富人,又厌恶穷人。”陶律夏微微停顿了一下,“你为什麽这样……扭曲?”
“扭曲?”程骁然重复了一遍,他大吼道:“你这种不知道挫折是什麽的优等生,不缺钱丶不缺爱的幸运儿——”
“你有什麽资格评判别人扭曲?”
陶律夏微微一怔,没再接话,室内安静得只剩风扇转动的低鸣……
程骁然偏过头,视线落在桌面。他走过去,从一只倒扣的玻璃烧杯下拿出两枚骰子。他把骰子托在掌心端详了几秒,忽然一把掷了出去——骰子碰撞丶旋转丶滚动,最後无声地停下。
“你猜是几个点?”程骁然问。
陶律夏:“我要怎麽猜?两个骰子,六个面,可以组合出三十六种结果。理论上最常见的和是七,出现概率最高。”
程骁然盯着那两枚骰子,嘴角微微动了动,黑四,红二——六点。
“我从小最怕的声音,就是骰子落下的那一刻,‘咚’的一声,像心脏掉在地上。”程骁然停了一下,目光变得空洞。
“我妈总是在哭,我就得去牌桌把我爸叫回来。那时候我也不懂,为什麽他输得连饭都吃不上了,还要继续掷!”
“这明明就是概率啊。可为什麽总有人相信,自己能赌得对?”
程骁然咬紧牙关,声音嘶哑:“我妈太软弱了,我太弱小了……我们的人生都被那个没本事的男人,被那个该死的赌徒给毁了。”
陶律夏注视着他:“你讨厌你爸爸,你讨厌赌徒。可你自己也没能摆脱他附加给你的人生烙印。你们是同样的人——他赌上了家底,而你赌上了人生。”
“够了!”程骁然猛地转过身,“想不到你说起废话来,还真不少!”
他看了一眼表,走到墙边啓动反应釜,“时间差不多了,现在!给你男朋友打电话吧!”
陶律夏仰起脸:“叫他来做什麽?”
“陪你一起死,或者看着你死。总之你们两个人要和这个实验室一起毁灭。”程骁然声音冷硬。
陶律夏:“你为什麽要这样大费周折?”
“你还真喜欢问为什麽。”程骁然冷笑一声,“周折?这是精确的计算。”
他走到陶律夏跟前:“你男朋友此刻正在学校找你,他的理智会在得知你有危险後短暂失衡,接着下他会慌不择路往这儿赶。结合路况丶车速丶他的决策速度,差不多半个小时能到。”
“你快一点打,你们还有时间拥抱,说一声再见。你再磨磨蹭蹭,他就只能看着你葬身火海。”
陶律夏颤声问:“你怎麽能算得准时间?”
程骁然抓起手持弩,走向陶律夏,吼道:“别纠结细节了。只要他来了,你们都得死——”
“打!现在!”他把一个手机扔在陶律夏身上。
“快点打!”
突然,门板“砰”一声撞上墙,又反弹了一下。程骁然的身体微微一僵,反射性地偏过头。
“别动……”罗乐举着枪,一步步逼近。
程骁然怔住,喉结动了动,声音紧绷:“你……你怎麽知道这儿?”
“你不是喜欢算吗?”罗乐冷笑,“那你算算我为什麽会知道。”
他走到程骁然对面,目光扫过那台嗤嗤作响的反应釜,又落在桌面上正在走字的倒计时——29:47。
“程骁然!你他妈电影看多了。”罗乐吼道,“还整个倒计时?”
程骁然嘴角抽了一下,冷笑:“不是喜欢拍鸳鸯吗?给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留点仪式感。”
罗乐擡起下巴,指着屋角的摄像头:“那玩意儿干嘛的?留影纪念?你就不能体面点?我们俩告别,你还得躲哪儿偷看是吧?”
“你可真是——专业级的变态!”
“杀人丶绑架,熬这化学毒。药,你是一样不落。”罗乐盯着程骁然,“别再浪费时间了。趁现在还能说话,把你手里的冷兵器放下,赶紧给你律师打电话。”
程骁然嗤笑一声:“我绑架?不过是和师弟开个玩笑。”
“开玩笑?你熬的那是什麽东西,想把我们俩炸死?做你的美梦去吧!你以为还能跑?你现在连高速口都出不去。”
“程骁然,你被捕了!”
程骁然盯着他,语气僵硬:“除了这个实验室,除了你们两个,我想不到还有什麽能定我罪的证据。”
“还打那如意算盘呢?”罗乐轻嗤一声,“你有一次算准的吗?蠢货!”
“你把H剂冻进大块冰,加到威士忌里。H剂的检测窗口很短,不超量很难测出来。”罗乐盯着程骁然,“按照你的计划,他喝完酒大概半小时药效发作,可能会磕了丶碰了丶被撞了,掉河里了,反正只要成功,就是一场完美的意外。”
“不过,你想不到吧。杜彦成拿着酒一直走到河边,冰全化了,H剂全被摄入体内,检测结果严重超标。”
“就在我来的路上,我们的同事定位‘京北多瑙河’找到了一段社交媒体上的视频——”
“你猜是什麽?”罗乐故意停了一下,“阳光丶蓝天丶草地,还有快乐的小狗。”
“狗……狗?”程骁然干笑了一声,嗓音发紧,“你们真有闲工夫。”
罗乐微微偏头,语气淡得像在聊天气:“画面太广,把你也顺带拍进去了。杜彦成从你手里接过了一杯威士忌,全程清清楚楚。感谢漂亮的小狗,一边接飞盘,一边帮我们抓了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