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述摆手,扬扬下巴:“他怎麽了?”
陈雾轻听着校长的话,思绪漫天飞,想东向西,一味认错但不悔改,等屋里声音转了音量,好半天,他缓缓直起脑袋,卞述正和校长交谈,背对着他,右手却缓缓向後,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
是朵小玫瑰。
夹在手指尖冲他晃了晃。
陈雾轻:?
什麽牌子的衣服,口袋这麽大,居然能装下一朵玫瑰。
噢!厉害!
校长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你说我能不生气吗?大学了,哪有大学还找家长的,但我真想给他家里打个电话。”
“张校。”卞述顿了顿,语气歉意道:“我给您说声对不起,真太不好意思了,给您添这麽多麻烦。”
校长吓一跳,连连说:“卞队您怎麽还道上歉了,您别,别,别……”
他结巴着。
卞述唉一声:“您不用找他家长了,我就是。”
“啊,啊啊这样啊……”
校长後知後觉:“啊?!”
他现在需要吃一板心脏药。
——
陈雾轻不知道这两个人去那个房间说了什麽,等卞述出来,他没看见校长。
卞述叫他:“走吧,今天是不是军训最後一天,结束了吧。”
陈雾轻没琢磨明白,窝蹲在墙角,垂着的手被人拉起来:“想什麽呢?”
陈雾轻任由卞述拉着往前走,他想了想,凑过去小声道:“我惹点祸。”
卞述也不问缘由,问:“多大祸?”
陈雾轻也不好形容,说:“我军训的时候拿假枪和假弹把校长和校董炸了。”
他语气很不确定:“算大吧,我会不会被劝退。”
卞述偏过头,手指蹭了蹭陈雾轻的手心,把它转成握住:“不大,顶多一瓶可乐钱。”
陈雾轻本来还想说什麽,然後看见卞述屈起指节,的确是很轻柔地和他十指相扣,但是他青筋蔓延的手背微微崩起,又给人一种很用力的错觉。
他另一只闲着的手摸了下陈雾轻的额头,仔仔细细看来一遍,笑说:“怎麽在外面耍半个月,玩瘦了呢?”
“我没瘦啊。”一个话题足以转移陈雾轻的注意,卞述手指伸过来的时候,上面像是沾过某种淡淡幽幽的墨香味道。
陈雾轻碰了一下自己鼻头,问:“你工作结束了?”
“嗯。”卞述说:“全结束了,从明天开始可以休好长一段时间的假。”
陈雾轻奥一声:“真好。”
他挨挨凑凑过去:“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卞述停下脚步,他们明明没有真正标记过,但是原本看不见陈雾轻的躁动与焦灼在碰到人的第一瞬间烟消云散,少年贴得很近,他们的胳膊不自觉地搂在一起。
紧接着,有某种新的感觉开始蠢蠢欲动,卞述的指腹轻轻按了按陈雾轻下巴:“嗯,我在听,你说。”
陈雾轻把前几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讲出来,他眼里满是疑惑:“人为什麽会又爱又恨,爱就在一起,讨厌就远离,而且季雨林和我讲这事的时候,我很生气,我很想打那个男的,但我没和对方结仇,我为什麽会生气?”
卞述感受着他们逐渐贴紧的温度,淡淡的清香味渐渐引入他的鼻腔,他无声勾紧陈雾轻的手指:“我很难和你讲他们为什麽又爱又恨,因为我不是当事人,但是这两种情绪的确可以同时存在,它们并不矛盾。”
“至于你说的生气,因为你在为你的朋友打抱不平。”卞述渐渐拉近与人的距离。
陈雾轻不动也不躲,只是睁着眼望他:“可我不认识人家,这种情绪也是正常的吗?”
“正常,非常正常。”卞述注视着陈雾轻,眼底幽沉:“人是主观动物,有些时候不会先讲理,而是先讲情。”
“你在听到季雨林说完话後生气,这是你对他的偏爱,很正常,因为你们是朋友。”
陈雾轻很纳闷,他静静思考,心里有很多种感觉浮现又消失,原来这个叫偏心吗?
紧接着,新的问题産生。
那麽,人在什麽时候会産生偏心呢?
他擡起头,要重新问,後颈忽然被人搂住,有一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对方滚烫的唇间与他紧紧相碰。
“唔唔唔——唔?”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