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你……指控我?
岑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江烬转身便走。
“烬哥别走……”岑安想抓住他。
J3闪身挡在面前,冷着面孔喝道,“黑杰克!”
“江烬!”
岑安不管不顾,用尽全部力量朝他伸出双手。J3稳固得如一根承重柱,任他如何使劲儿也挣脱不开。
J3调整了一下姿势,直视着他,嘴皮都不带动一下地压着声:“看看你的处境!”
岑安愣了愣,痛楚在这一刻放大,几乎吸不上气。周围一圈都是持枪的佣兵,身上的标识有猎鹰也有闪电,陌生的军官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杀意,林夏虽然跟神权机械军站在一起,可他被一根荧光色的链条捆了个结实,而霓音,拉尼娜和D3暂时还看不到,不知去向,只怕早已被一网打尽。
这是孤立无援的处境。
岑安这才发现江烬面前停着一辆造型华丽的舱,舱门口,两个衣着讲究的男人长身玉立,其中一个是聂非雨。
岑安突然浑身脱力,被J3面对面地架着,没有滑落在地。
岑安眼睁睁地看着江烬在聂非雨面前垂首,聂非雨把外衣脱下来,慢条斯理地罩在江烬身上,又理了理他的头发,将人拉进怀里。他将头歪在聂非雨颈间,眼角稍稍低垂,受惊般全身微微颤抖。
岑安心中腾起妒火,为什麽会表现出贝类般的柔软?刚才的冷硬表情呢?!
聂非雨轻吻他额头,拍着他的後背,安慰他。
“为什麽,烬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腥甜涌上喉口,不可抑制地自嘴角溢出来。岑安的第一反应是慌乱低头,将嘴角的血迹蹭在J3肩上。太狼狈了,太脏污了……江烬不该沾染到这些。
蹭着蹭着,岑安惊觉自己竟然还怀揣着一个奢望,奢望江烬能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抱住他……
不,江烬不能不顾一切,他有顾虑!他说过他得回到蓝朔,回到莘讯!何况眼下,绝不是可以任性的情势!
他有苦衷,江烬一定有苦衷!
这一定又是一出戏,我要配合他演戏,配合他……
可是,江烬凭什麽这麽笃定我会配合他呢?凭什麽认定我就那麽“懂事”呢?好痛啊烬哥,我好痛,脸颊痛,身体痛,心也痛,哪儿哪儿都痛……
大难不死的人,在灾难刚结束时其实很脆弱,你就不能先抱抱我,再着手下一步计划吗?
不能!因为相比之下,我没那麽重要——岑安迅速得出了结论。
恍惚间,他感到被J3拖着朝前走了几步。聂非雨拥着江烬,微微欠身,近距离地观察了他一会儿,说:“还有约定啊,说来听听。”
闻言,江烬侧过脸,冷睨着他:“我跟你,说好什麽了?”
说好了要相爱的……
不!江烬没说,是岑安自己白日做梦,那只是死亡逼近时,他给自己画的大饼……
这一刻,一切都衬得他像个笑话,像个小丑。
“婊子。”他看着江烬说。
他喘着气,狂笑起来,目光如枫糖一样黏在江烬脸上。
聂非雨脸色一变,将江烬往身後拽了拽。
岑安呲着被血液浸润的牙齿,狠狠地说:“说好了再被我逮到,就干死你。”
他心想,他又给自己画了个饼。他的面容在狂笑中越发狰狞,凭什麽只有我痛?你也痛吧,烬哥,不然你不会明白我为什麽这麽痛的……他笑得前仰後合,眼珠子里却裹着泪光。
江烬微微凝滞了一下,他好像,真的伤到岑安了……
很快,江烬的神情再度恢复漠然,甚至擡手,准备再给岑安一耳光,被聂非雨拦住了,“烬,你有伤,别使劲儿了。”
聂非雨看向岑安的脸色变了又变,如看困兽,他当然会撕碎这只兽,但不是现在,人前,他从不做有失身份的事,憎恨也只沉在眼底。
“你不会有机会的。”
江烬最後看了岑安一眼,对身旁始终隔岸观火的男人说道,“回吧,哥。”
聂非雨拥着江烬走进舱内,江忱依旧在默不作声地端详着岑安,目光落到他手指上的莫比乌斯环时,眉头微妙地动了一下。
J3拖着岑安,亲自押送他回更为特殊的牢笼,身後跟了乌泱泱几十个持枪佣兵,有人类,也有仿生人,只是成分颇耐人寻味,没有一个是监狱的人。
岑安累极倦极,没注意到这些,垂着头任由J3拖着。
走着走着,他被J3带入了一座黑钢廊道,电路忽闪几下,身後传来齐整的子弹上膛的声音。
J3推了他一把,他趔趄几步,看到前方手握锋利卡牌,倚着墙站的霓音。
一声巨响,汐月伊从天而降,一身黑色战术服的随影从她身後走出。
“你无路可走了,岑安,”J3看着他说,“现在,越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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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岑安:懂事儿的孩子没糖吃[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