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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大学生活9（第1页）

第41章大学生活9

祁微的眼睛里，没有光。那层温柔的丶顺从的丶无可挑剔的外壳之下，是更深丶更沉的疲惫和空洞。

他像是在执行一套被精密设定的丶名为“讨好金主”的程序，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甚至每一次呼吸，都精准无误，却唯独缺少了灵魂，缺少了那个在酒吧调酒时虽然疲惫却眼神清亮丶拒绝他时虽然狼狈却脊梁挺直的祁微。

时凉试图靠近，想要触碰那层坚硬外壳下可能残存的一丝真实。

有一次，他故意在祁微专注于煎牛排时，从背後抱住他，手臂环住他清瘦柔韧的腰身，将下巴搁在他略显单薄的肩膀上。祁微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像一块被冻透的石头，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握着锅铲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然後，他才极其缓慢地丶一点点地丶刻意地放松下来，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推开他，却也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抱着的只是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

还有一次，他半夜从光怪陆离的梦中惊醒，下意识伸手摸向旁边，却摸了个空。他心头一慌，起身寻找，看到祁微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穿着单薄的睡衣，望着外面城市冰冷而璀璨的丶无边无际的灯火，背影在浓重的夜色中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他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时凉手脚都变得冰凉，他也没有动一下，仿佛融入了那片虚无的黑暗。

时凉开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无力。

他花钱买来了这个人的陪伴，买来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买来了他表面上的温柔体贴，却好像把他心里那个真实的祁微推得更远了，远到隔着一片无法跨越的冰原。

他们之间隔着的那层东西，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成了一堵更厚丶更冰冷丶更透明的玻璃墙。他在墙的这边，能清晰地看到祁微完美无瑕的表演，却触摸不到墙那边那个真实的丶破碎的丶正在无声呐喊的灵魂。

他开始失眠，开始在祁微睡着後或者只是假装睡着，偷偷地丶长久地凝视他的睡颜。祁微睡着时眉头也是微蹙的，仿佛连梦境都充满了重负。

时凉会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平那褶皱，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

他害怕。害怕惊醒他，更害怕面对那双睁开後只剩下程式化温柔的眼睛。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没有用那种赤裸裸的丶侮辱性的交易方式，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同学，普通的舍友，他慢慢地丶真诚地追求，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路是他自己选的，是他亲手把一段可能萌芽的感情，变成了一场丑陋的丶明码标价的买卖。

他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对方只是被迫”的愧疚和无力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在某些他未曾留意的瞬间，祁微看向他时，那眼神里悄然滋生的丶连主人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复杂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