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圆胖男人大吼一声,瞬间出手掀翻她手里的棋盒,一瞬间黑子白字散落满地!
“今日我偏要待在这里!不就是钱么?老子有的是钱!现在你就跪下把那些棋子一个一个给我捡上来!”说罢他从兜里掏了一锭银子,瞧着分量不小,扔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周灵怒了,这人压根就是自身情绪无处发泄,跑到她这里撒泼来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她的账本旁边还留着一支精装的弓,只稍稍一拉,一颗子儿也能瞬间打断人的腿。圆胖男人这样的身形恐不好说,然而争取些时间也还是绰绰有余。这东西不是万不得已是用不得的,也许就在今天。
“行了行了。”矮矮瘦瘦的男人状作好人起身劝慰,然而周灵注意到他愉悦的神情,心里不由得冷笑,明明是他有言在先故意激怒那个圆胖男人,把他惹成这样,看够了热闹才出来熄火,这样一个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人。
圆胖男人果然听不进这话,指着周灵对矮瘦男人愤恨道:“你还要说这也是我的错吗?”随后扭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眼中似有滔天的恨意,双手抱拳捏得指节咔咔作响:“萧怀远我惹不起,收拾你一个臭娘们我还做不到吗?”
周灵不由得后退,矮瘦男人仍然站在一边,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丝毫没有出言劝阻或者让他停手的意思。圆胖男人显然已经有些癫狂了,她离自己的账本还有一段距离,这样下去怕是还没拿到武器便被圆胖男人一拳打翻在地。
周灵急速闪身,圆胖男人顺势朝着她的方向狠狠出拳,然而周灵极其灵活地从他身后穿过去,绕到他侧后方,趁着他愣神的功夫飞快摸过账本边上的弹弓,瞄准他的方向狠狠一拉——
“周灵!”
她一瞬不瞬观察着弹弓的走向,它的速度极快,然而却在即将到达圆胖男人脚踝的前一瞬间被弹飞!
矮瘦男人不知何时立在圆胖男人身前,与此同时萧衡匆匆赶到她身边。
感受到萧衡望向她的有些急切的视线,周灵摇摇头告诉他无事,而后正色开始观察这个矮瘦男人。
他似乎全身上下只有一层皮,颧骨高高挂起,身上的关节处也凸地令人心惊,但又确实是他挡下了刚才射向圆胖男人的那一击。
这个人恐怕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弱,同时还是一个善于玩弄别人心思的人。
萧衡立刻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来人。
圆胖男人见他竟是被周灵算计了,眼中凶光毕露,扑着又要再次冲上来。
矮瘦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吼道:“行了!还嫌不够丢人吗?!”圆胖男人虽不服气,但还是停下了。矮瘦男人对着周灵赔笑道:“掌柜的,实在抱歉,我这兄弟最大的缺点就是脾气臭,今日多有叨扰,这些——”他又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看着比刚刚圆胖男人给的多得多:“算作一点心意,还望掌柜的收下。今日我们有要务在身,以后若是再见着,我必定带着我这兄弟登门道歉!”
他们匆匆要走,萧衡欲出手拦截,被周灵制止了。
“算了。”她叹口气。只能说好在圆胖男人不如矮瘦男人那样有心计,否则她也不知道方才的结局是什么。他现在装的假惺惺,但她确定,若是刚刚圆胖男人一拳打翻她,他也只会笑吟吟地说见血不好。
她将桌上的两锭银子全都收起来,随后转头问萧衡:“见着他们了?如何?”
萧衡不语,只默默地帮她收拾着地上的残局。
先前的不安感再次剧烈涌上,不知怎的她感觉呼吸有些发紧,接着听到萧衡以一种明显的,沉闷的语气说:
“父王突发重病,朝中事务暂由皇叔代理。”
她的瞳孔猛然骤缩!甚至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她的咽喉!
萧衡慢慢抬眼,这是周灵这么久以来,在他脸上看到的,浓重的化不开的情绪。
一瞥
两个时辰前。
阴天,灰色的平静无波的水畔,细细蔫蔫飘飘摇摇的杂草。
萧衡像往常一样守在码头边上,远远地来了一艘商船。见着秦升秦落,同他们交换了个眼神。
商船靠岸,萧衡趁机跳上,拐进一间密室。
狭窄、昏暗,混着腐烂的潮湿,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他定定看着秦升。
秦升躲开了。
秦落啧了一声,烦躁地挠了挠头,剜一眼沉默的秦升道:“说了让我来说,你这样磨磨唧唧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是干甚?”
接着看向萧衡:“太子殿下,我就直说了。”
“皇上病重,目前朝中事务暂由忠亲王代理。”
萧衡愣了一瞬。
忠亲王是他的皇叔,皇帝的亲弟弟,父王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同他关系密切。倒不是因他占据了父王的权力,父王说他的这个皇叔一心为国忠诚不二,他自然也信得过。
只是听到父王病重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难免揪心。萧衡一个箭步上前,抓着秦升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我父王呢?他怎么样了?”
秦落瞧着萧衡紧紧攥着秦升的手腕,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秦升平和道:“太子殿下不必担心,应当只是劳累过度,想来不多时便会恢复的。”
“只是……”他顿了顿:“皇上一病,关于您的传言恐怕是又……”
不对。
他想起凯旋回京那天,就是父王的贴身太监张公公给他安了个通敌的罪名,那圣旨上还有父王的亲印。他一度万念俱灰,以为父王也认定他的罪行,即使是万不得已,因此急着回京。然而先前周灵撕毁画像的时候却同他说,那画像上的两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