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要说绿茶的话,在场至少有三位。
苏溪冷哼,“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对此,沈锦钊亦是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本就时日无多,更不想将时间浪费在疯了的人身上。
还有机会吗?
馀光撇过那女子的背影,不过是多停留了一瞬,便被另一双黑瞳精准盯上。
无人注意的角落,秋时擡起手腕,指间数根银针萃着绿光,一瞅便是沾了剧毒,背对着衆人,他红唇一张一合,无声道。
“信不信,我能让你死得更快。”
沈锦钊眯眼笑笑,收回视线,也无声吐出四个字。
啧,死绿茶。
孟逍遥一双眼睛看不过来,耳朵也听不过来,只觉得这回来得太值。
顾卿怜脑中混乱一片,短短一夕之间,他惊觉原来自己从来不曾了解过身边的师弟师妹们,即便已经朝夕相处了几十年。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十分赞同苏溪的话。
这秋时,果真是个十足的绿茶。
当然秋时并没有真的扛着两个人回宗,最终是落卜潇一拍手上前轻轻松松扛起苏溪,孟洛则提小鸡似的提起了沈锦钊,一行人风风火火又极其隐秘地往苍吾宗的方向而去。
淮山,山村内,隐秘的道观中,一男子负手而立,身後半跪着一位赤脚少年。
少年背着把华丽的重弓,红色宝石镶嵌其上,照应出少年美艳绝伦却神色木讷的脸。
“殿下,他们走了,是否需要属下前去拦截?”
男子并未转身,看着苍吾宗的方向似在失神,过了半晌缓缓开口。
“拦截?”
伴随着轻笑的声音有几分清冽,听起来有股独特的少年味道,叫人分不清是嘲讽,还是单纯觉得这话好笑。
男子转头,一张脸生得格外娇嫩,圆眼明亮,笑起来是一道弯弯的月牙,整个人看起来干净至极,又十分亲切。
这样的人,哪怕说出嘲讽的话,也不会让人觉得生气吧。
当然,鹿尧不在此范围内,他从来不会生气,也不会不高兴,他的心不会有一丝波动。
也许这就是殿下最信赖他的原因也说不定。
“鹿尧,你觉得你能拦得下清灵君吗?”
少年沉吟片刻,摇头,“不能。”
“但我能在千里之外取苏溪性命,不让他们有机会知道殿下的计划。”
他的箭,很快,很准,若是全力一击,此时的苏溪必定躲不开。
男人擡手,漫不经心地碾碎指尖细小的桂花,一阵风来,扬手,花粉连同香气随风而去,男子的声音也逐渐飘渺。
“不用,虽然是条养不熟的狗,但链子终究还在。”
“她不会说的。”
而且,她还会拼命逃出来。
话到这里,停顿片刻,男子转身走回院子里那颗桂花树前,花开繁密,正是最香的时候。
男子却一改高深的模样,突然孩子气地一脚踹上树干,动作很轻很随意,但顿时花雨硕硕而下,落了树下两人满头满肩。
许是花粉落入鼻中,男子打了两个喷嚏,捂着鼻子嗡声道,“你回魔都,让双子和赤尤过来接人。”
至于接谁,他没说,少年也没问。
“是,殿下。”
名为鹿尧的少年面不改色离开,似是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习以为常。他纤细的脚腕上用红绳绑了两个小巧铃铛,一步一响,铃声远去,人眨眼便消失不见。
空落落的院中,一地金黄之上,男子将手掌中的桂花洒落,又看向苍吾宗的方向,声音带上几分疑惑。
“看错了?”
“原来是个废物?”
哪里出了错呢?这麽简单的事,不应该万无一失吗?
他大发慈悲留下来的人,蛰伏苍吾宗百年,关键时刻却出了差错,真真是,“呵,废物。”
夙夕沉下声音,低低道:“若是回不来,这狗和狗链子,就都该扔了。”
“阿嚏!”
苍吾宗,戒律司,石门後的断壁下,层层锁链中,少女的身影越发纤细娇弱。
苏溪擡手揉了揉鼻子,身上的锁链便一阵哗啦啦响,声音刺耳,手臂沉重,她丝毫不在意,还顺手挠了挠头,在另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中低声喃喃。
“真是的,也不知谁在骂我。”
说完擡头看向岸边的静立的,且此时不该出现在禁池的女子,笑着眨眼。
“师姐,你想知道什麽?我定会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