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宴皱眉,执剑的手被层层藤蔓固定,动不得分毫。
她干脆松手,清灵剑滚落,另一只手从下方接住剑,上挑,“刺啦”一声,藤蔓尽数断裂,秋宴的衣袖也破了个口子。
馀光扫过夙夕胸前,被清灵剑刺穿而袒露胸腔内那颗黑色心脏的大洞已经愈合,但仍有血色从素袍不断透出。
看来那一剑也并非全无用处,终究还是伤了他的。
秋宴凝神,趁着两人距离还近,从藤蔓中挣脱出来的手向前,一把抓住作乱後正准备後退的男子,另一只手拿着剑,这一次不在冲着胸腔,而是脖颈狠狠斩去。
剑势如雷,泰山压顶,外泄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空气中的氛围瞬间紧张。
“传闻不是说清灵君仁慈?”
“为什麽对我下手总是这麽狠呢?”
拉住手臂的力道如有千斤,夙夕挣脱不得,干脆卸力软软倒下,整个人如同一块软皮膏药贴过来。
与此同时地面猛然震颤,数十条漆黑藤蔓破土而出,如毒蟒般袭向秋宴!
藤蔓布满倒刺,尖端滴落紫黑毒液。
顺势贴上秋宴,与温热干净气息同时袭来的是狠狠踹上腹部的一脚,夙夕闷哼一声,惨白着脸勾唇。
他的武器,可不只是香。
只不过能够逼得他用出本命魔藤的,眼前这女子是头一个。
也不算头一个,另一个在西殿躺着呢。
想到西殿,夙夕神色微变,极快地朝那个方向瞥去一眼。
黑沉沉中,似乎有什麽东西闪过。
秋宴身形如电,清灵剑舞出漫天剑影。
“嗤嗤”声不绝于耳,断藤纷飞,但斩之不尽。
一条藤蔓突破剑网,狠狠抽在秋宴肩头,白袍碎裂,内衫上立刻浮现一道紫黑鞭痕,鲜红血液顿时浸透,肌肤火辣刺痛。
秋宴闷哼一声,动作微滞,更多藤蔓立刻缠绕上来,将她四肢死死捆缚。
藤蔓上细密的毒刺扎入血肉,魔毒侵蚀经脉,她感觉灵力正在飞速流失。
夙夕缓步走近,冰凉指尖抚过她染血的下颌。
“看吧,也并非全无办法嘛。”
无数细小的毒刺刺破皮肤,秋宴甩了甩头,意识控制不住开始模糊,但手中的清灵剑仍紧握不放。
剑灵低鸣,剑身震颤,其上贝壳形状的水波纹微微发亮,幽蓝剑光穿透藤蔓。
恍惚间,耳边响起书页哗哗翻动的声音,秋宴用力眨了眨眼,透过藤蔓的缝隙,只看见夙夕弯起的唇。
偏偏这个人笑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干净少年,秋宴眉心一跳,心底陡然升起一股火气。
好嘛,什麽香啊藤啊,归根结底,这人最擅长的,是毒。
夙夕这个人,跟毒一样,他的毒,也跟他这个人一样。
秋宴攥紧清灵剑的手无意识放松,她的四肢开始绵软无力,身体内的灵气争先恐後跑出,再这样下去,就会变成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唰唰唰……”书页翻动的声音愈发急促。
不是幻觉?
荆棘中,秋宴十分费力地微微撇过头,脸上立时被尖刺划出几道血痕。
视野内,迷你天书的书页化身小翅膀,挥舞着奋力挣扎。
“你要上来啊?给我捎个东西呗,就在我袖子里。”
她在跟谁说话?
夙夕微微皱眉,但警惕着没有靠近,而是後退一步飞到半空。
胸腔的破洞愈合到只剩一个小孔,但时不时的刺痛依然提醒着他,那把清灵剑名不虚传。
指尖轻擡,藤蔓如同抓到猎物的巨蟒缠绕着绞紧,这下女子被死死钉住,再不能动弹分豪。
突然,漆黑的藤蔓中有一个白点飞快闪过,夙夕眨眼,白点消失不见,似乎只是错觉。
下一秒,一股熟悉的巨臭铺天盖地袭来,另人窒息的臭气直冲脑门,几乎抚平的大脑中所有的念头,且还不一样,这一次好像更臭!
夙夕被这臭气熏得睁不开眼,圆亮的大眼眯成一条缝,生理性的泪水从眼眶滑落,眼前一片模糊。
少顷,也不知是臭气减弱还是他的嗅觉已经麻木,待终于能够睁开眼,夙夕一掌挥退空气中墨绿的细粉。
定睛一看,绞紧如同牢笼的藤蔓此刻空空如也,本该被束缚其中的人已然不见踪影。
身後有风,夙夕飞快侧身,成功避开一道凌烈剑气。
回头,女子白袍被藤蔓上细密的毒刺勾得破破烂烂,发绳不知何时脱落,浓密黝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扬。
不是魔都的风,是她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