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就像小孩子手里那颗最漂亮的糖果,我只是有幸尝到了那么一小口。它从来就不属于我。现在,命运只是把它拿回去了而已。
我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个阴冷潮湿的肮脏压抑的地下室里到底待了多久。
时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
这里没有窗户,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只有墙壁上那些不断向下渗透的、带着泥土腥味的积水。
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角落里,那些黏滑的、多足的虫子,早已把我当成了它们领地里一件不会动的家具,肆无忌惮地从我的脚踝上爬过。
前几天,伊芙琳还很有兴致。
我猜她大概是每天一下课就迫不及待地跑回这里来欣赏她的战利品。
她会把我吊起来,然后拿出一条用腐蚀魔法附魔过的皮鞭从我的头顶到我的脚尖,仔仔细细地抽打我。
但最近几天,她似乎失去了兴趣。
她没有再来了。
我倒希望她能来,至少每次她来都会顺便把剩饭倒在牢房地板上。
饥饿的感觉比想象中更加难熬。
我伸出干裂的舌头舔了舔墙壁上混合着灰尘的积水。
幸好这几天下雨了。
我还能再晚几天死。
可是,晚几天死,真的……是好事吗?
我又想起了奶奶。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离开村子的时候,她的老年痴呆已经很严重了,有时候甚至会认不出我。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吃饭……天冷了,有没有记得加衣服……
她还……还记不记得,她有一个叫亚莉西亚的、不成器的孙女……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混合着脸上的污垢,留下一道道干涸的泪痕。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或许,就这样睡过去,也挺好的。
就在我意识模糊之际。
那扇沉重的、生锈的铁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刺眼的光线,从门外射了进来。
是伊芙琳。
而在她的身后,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长袍,袍子的边缘用金线绣着复杂的家族徽记。
我认得他。
虽然只是在报纸的财经版上见过一次,兰科·冯·埃德尔斯坦。
伊芙琳的叔叔,埃德尔斯坦家族的现任家主,魔法世界里,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母猪,埃德尔斯坦大人亲自来看你,你甚至不行礼吗?”
伊芙琳那尖酸刻薄的声音,打破了地牢的死寂。
突然,我感觉禁魔项圈开始狠狠的碾压我的脖子。
“呃啊!”
金属的边缘,狠狠地碾压着我的喉骨,窒息感瞬间袭来。
“是……尊敬的……埃……咳咳!咳咳咳!”
然而,身体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啧!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伊芙琳不屑地撇了撇嘴。
兰科·冯·埃德尔斯坦向前走了两步,将我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
“嗯,”他缓缓地开口“魔力天赋不错。确实是一个良好的样本。”
他顿了顿,将目光转向伊芙琳。
“但伊芙琳,我不记得,我有让你绑架圣玛格丽特的学生回来。”
伊芙琳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她立刻换上了一副撒娇般的笑容。
“没事的,叔叔。”她凑上前去,亲昵地挽住兰科的手臂,“您放心,我都调查过了。她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乡下女巫,就算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现的。”
“下不为例。”他淡淡地说道,“萃取探针用完之后,记得妥善保存。还有,事后记得清理掉所有的痕迹。”
他挥动了一下他那宽大的长袍,转身,准备离去。
“左管家会用溶解魔法。”他头也不回地补充了一句,“你可以去找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