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济寺虽就在京城边上,香火从未断绝,但这些银钱除寺里日常开支外,一半用于修缮佛像和殿宇,一半用于修行布施,能用到僧众看诊治病上的少之又少。
加之修行之人一贯粗茶淡饭,日常还要劳作,身子弱些的自然扛不住。
虽寺中也有药堂,但大多僧人也不过按照从前的老方子,随便抓些药吃了,没法对症下药。
这些时日,阿离所见面含病容的僧众就有不下五人。
阿离言辞恳切,明释大师也没有多辞,只道:“阿弥陀佛,施主有好生之德,老衲在这里代愚弟子深谢过。”
看诊就定在今日,明释大师将一众僧人都聚集到了经堂,阿离和贺之砚于堂内看诊写方,药堂的僧人延颂在一旁帮着看方抓药。
半日的时间很快过去,堂内的僧众已不多了,阿离缓慢活动着僵硬的右手,贺之砚走到她身后:“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
阿离揉揉酸痛的脖颈,长吐一口气:“可兄长那边也还有……”
一直在药柜前忙活的延颂忽然唤道:“贺公子,贺小姐可否过来片刻?”
阿离还有些迟疑,贺之砚已抽走她手中的毛笔,示意她过去。
阿离只好起身。
“延颂师父,怎么了?”
“贺小姐瞧。”延颂将两张方子递给到阿离眼前。
原是这两张方子的笔迹极为相似,抓的药也要相差无几,但其中有几味关键的药引不同,延颂担心抓错药,这才叫了她来。
阿离只看了一眼,便笑道:“左边这张是我兄长写的,右边这张是我写的。”
延颂连连点头:“多谢贺小姐,我这就照方抓药。”
阿离见他一人有些手忙脚乱,便跟了上去:“我帮延颂师父一起吧。”
延颂谢过,两人一边抓药,一边闲聊起来。
“贺小姐与贺公子的笔迹真是像极了,想必都是贺大人教的吧?”
阿离拿起一把戥称,试了试刻度:“不是,我的字是兄长一手教出来的,只可惜我是个笨学生,常常惹得兄长气闷。”
延颂笑着打开一格药柜:“想不到贺小姐小时候竟有这样的趣事。”
阿离抓了些麻黄放进称盘,忍不住看了不远处的贺之砚一眼,他正与一名僧人说话,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忽而,他似有所感地看过来。
阿离朝他笑了笑,眼波流转,贺之砚没说话,面上的冷意却驱散了几分。
忽而,经堂后门闪过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堂内除了阿离没有人注意到。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悄悄靠了过去。
门外并没有人。
阿离左右瞧了瞧,发现拐角处露出一片深色衣角。
这衣裳……
她回头看了正在忙碌的延颂一眼,朝着拐角处走去,果然在墙后看到了一个小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