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土阶往上走,迎面撞上一个下来巡逻的土匪,只见晋王不知何处抽出一柄匕首,刀锋一转,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割穿了土匪的喉咙。
土匪的眼睛尚未闭上,沿着土阶骨碌碌滚下去。
看见尸体,从萤下意识攥紧了火把。
晋王正要将她护在身後,却听她说:“殿下,能教我吗?”
晋王望向她:“你想杀人?”
从萤说:“我想试试,万一能给她们找一条生路呢?”
晋王握着匕首的手腕止不住地颤抖。
这是他上辈子在战场上,从尸山血海中练出来的招式,简单利落,直取性命。这一世虽然仍记得招式,却因力度不够,险些折了自己的手腕。
他将匕首递给从萤:“来,到我身前。”
逼仄的地牢土阶上,晋王握着从萤的手,一遍遍地矫正她的力度和角度。
从萤实在是个聪明的姑娘,直到连续三次挥刀都得到了晋王的认可时,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想去试试。”
独眼龙起居的这座木楼外有两个土匪,已经死了一个,另一个见迟迟不回转,怀疑是在里面偷吃,正嬉笑骂着要下来。
土阶拐角处,火把的光被扭曲拉长。
从萤与晋王对视一眼,晋王默契地退到阴影中,从死去的土匪身上拔了刀,随时准备帮她。从萤则将匕首背在身後,假意摔在台阶上,面对走近的土匪,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
那土匪猥笑着走下来:“果然在里头偷吃,还差点放跑一个,呦,长得俏啊!”
他一手擎火把,一手来抓从萤,从萤故作哭喊挣扎,趁他俯下脑袋之际,挥出匕首的同时下意识闭眼——
她听见刀锋割裂皮肤的声音,腥热的血液溅在她的睫毛和脸上。
她的角度是对的,力量也并不弱,但这土匪脖子上挂了一根麻绳,稍稍阻滞了刀锋,所以这一刀虽然割中了他的喉咙,却没能将其一击毙命,就在从萤闭眼的瞬间,他也朝从萤挥起了刀。
呛啷!
晋王出刀架住了土匪的刀,可惜他的力道不比前世,只好以另一只手握住刀刃,想硬生生将其掰开。
从萤发觉不好,连忙又在那土匪喉间补了一刀,这才使其毙命,倒落下去。
晋王的手正往下滴着血,他靠在墙壁上,不知是因为力竭,还是因为後怕,默不作声地大口喘息。
“是我的错,我不该躲闪闭眼,对不起……”
从萤心里自责死了,捧着晋王的手,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一颗一颗,像是烫在他心口一样。
晋王擡起另一只干净的手为她擦泪,温柔安抚她:“你已经做的很好……让我抱你一下,行不行?”
他真的一拥即放,仿佛只是确认她的无恙,然後随意割了布条缠上手。
从萤也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泪:“走,我们上去找暗道。”
这回她要走在晋王身前,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扶着这位连病带伤的弱男子,摸索着沿着台阶往上走。
突然,晋王拽了一下从萤的胳膊,示意她噤声。
从萤侧耳,听见有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木楼,将楼板踩得直震,听动静不止一个壮汉,因见木楼守卫没了影儿,正生气地骂骂咧咧。
晋王正了正脸上的面具,示意从萤躲回去,他要往上面走。
从萤抓住他,急促地摇头,昏暗的地道里,她的眼睛被泪水洗得明亮,闪着忧虑的光。
“没事的。”晋王碰了碰她的脸,“我能掐会算,自有办法。”
决不能让阿萤上去,也决不能失败。因为晋王认出了这道粗犷的声音,正是这里的匪首独眼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