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共情人跟人的差距比人跟狗都大。……
西州急递一封接一封送入云京,宛如在朝堂上炸开阵阵惊雷。
胡州守将何将军弹劾谢玄览无诏擅兵丶扣押战俘丶引敌入疆,但谢玄览自白的折子里写的却是另一回事。
他说何将军眼红他抓了西鞑大元帅阿可罗,以平定哗变的名义出兵詹州驻军营,想抢走战俘後向朝廷表功。同时,西鞑得知元帅被俘,迅速整兵来追,在谢玄览的算计下,让这两拨人撞到一块儿,何将军被迫与西鞑精兵开战,打了个昏天黑地。
罪魁祸首谢玄览却带着阿可罗跑了。
一边跑,一边将阿可罗马後拖行,拷问出西鞑的军防布局。趁着前线精锐被何将军拖住丶西鞑後方驻军尚未来得及改换排布,谢玄览刀不归鞘丶马不解鞍,一路杀到了三百里外的西鞑边城——帖花儿城。
谁能想到他如此神出鬼没,兵临帖花儿城下时,守城兵正围在城楼上烤羊腿,看城门口两拨赶羊群入城的牧民因为数乱了羊头而大打出手。
羊群堵在城门处咩咩叫,远处泛起滚滚黄烟,隐隐有马声嘶震。
守兵打了个酒嗝儿,疑惑地盯了许久,这才敢确信自己遇上了平生第一回敌袭——从来都是他们去抢别人,哪儿有人会他们老家来!
守兵吓得脸色都白了,大喊着“敌袭”,慌乱爬上了望塔去撞那口被风吹锈的钟。
也是帖花儿城倒霉,遇上谢玄览这尊杀神不说,偏巧城门被羊群堵住了,一时半会儿竟难以关上。
谢玄览见状大喜,猛一挥鞭子下令道:“先入城者有赏,除不许奸掠烧杀平民外,其馀财物,谁抢到就算谁的!”
长途跋涉的麾下精骑们顿时提振精神,全力向城门冲刺,先杀守门将,再杀报信兵,一路朝着城中央的驻军所和城主营杀去。
两个时辰後,谢玄览提着帖花儿城守城官员和将领的人头,迅速夺取了这座西鞑边城的控制权。
他简单洗尘更衣,在守城官的议事堂里召集衆百骑长,见大家都饿得前胸贴後背,叫人把刚为守城官烤好的一整只羊擡上桌,衆人边吃边议。谢玄览左手撕下一条烤羊腿,右手提笔蘸墨写折子,纸上笔走龙蛇,同时还能有条不紊地排布之後的行动。
“徐百骑,你回西州请兵支援,告诉他们三天之内赶不到,我可就要反水去打他们了。”
“末将遵命。”
“贺五,你带人去绕东西三十里一带巡视,若有敌军迅速来报。”
“是!”
“你去安排城内俘虏,注意分散他们,有任何反抗,就地斩杀。”
“你带人去城中抚民,叫他们待在家里不要妄动,凡成年男子不许出门,否则见之则杀。”
……
饭吃饱了,衆下属领命散去,手里的信也写成了,递到云京朝廷时,隐隐还泛着烤羊腿的油滋香气。
信中内容有二,一是叙清来龙去脉丶表达一下忠心,请朝廷不要听信污蔑,他暂时不打算造反。
二是要兵要粮要钱,要朝廷堂堂正正给他封疆之权。
朝堂上为此狂徒吵成一片。
英王及其党羽说谢玄览是夺权造反丶理应族诛,谢氏这边说他战功奇着丶堪比卫霍。也有人只听不语,譬如贵主丶晋王,还有皇位上的凤啓帝。
散朝後,凤啓帝留淳安公主单独议事。
“阿澧,谢玄览此人,你怎麽看?”凤啓帝问她。
“是大周百年一见的骁勇之将,青胜于当年宣氏之蓝,我大周若想彻底镇平西北之乱,打得西鞑三十年不得翻身,也许此人是最好的选择。”
淳安公主微微一顿:“但,他姓谢。”
凤啓帝苦笑道:“没错,他姓谢。文有谢患知,武有谢玄览,难道大周的江山偏离不开他们,萧氏的皇位要继续遭他家把持吗?这傀儡皇帝,朕做了三十多年,近来力不从心,实在有些腻烦了。”
淳安公主说:“父皇的难处,儿臣明白。”
凤啓帝说:“谢贵妃她怀孕了,吾儿可知?”
淳安公主蓦然擡眼,脸上的表情又惊又怒:“怎麽可能!难道……她竟然敢鱼目充珠?”
凤啓帝说:“朕早在你母亲的灵枢前发过誓,此生只有你一个骨肉,绝不叫谢氏做成戚畹。”
先皇後死後,凤啓帝秘召太医署制成绝嗣药煎服,他早就失去了生育能力,谢氏永远不可能逼出一位有着谢氏血脉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