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这下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了,恨不能一狠心,强行按着她成事,事後任她打骂,他来做这个恶人。
可是经此一事,他也领略到了她的犟骨和偏执。
这一时逞性能解她身体的急火,但她心里那一关要怎麽过?
以长公主的行事作风,为防阿萤抵赖不认,等会儿肯定是带着一群人乌泱泱闯进来,只怕媒婆傧相都有了,见他两人已成事,直接套了喜服锁拿去拜堂,第二天向皇帝补请册立晋王妃的圣旨。这一套连招耍罢,就算是天上的女仙也会被她套牢。
可是阿萤必然想不开,她怕谢玄览误会她,抹脖子自尽以明志也是有可能的。
他能解她一时急火,能防得住她一世心结吗?
这一会儿思虑交错丶瞻前顾後,晋王也快要憋得吐血了。
只不过他的恐惧更深更重,前世的噩梦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生怕她会出一点差池,所以无论有多少恨丶多少欲,他都要克制着自己吞回腹中。
然後温柔耐心地劝解她:“好,我不强来,你别怕。”
从萤闻言,慢慢擡起眼睛看他,泪光里闪闪烁烁,渴切迷醉的欲念里流露出感激之色。
晋王擡手抚摸她湿连的鬓角:
“但你这样强捱着不是办法,让我来帮你驱解一二,你只当自己病了,我为你疗愈,不必忌讳男女之防,或者当这是一场梦……事如轻梦了无痕。”
从萤有些不解他的意思,除却彻底对彼此交付,男女之间,还能如何疏解这样的焚身躁意?
直到他温热的掌心慢慢游移,她骤然绷紧了神经。
“殿下……!”惊呼里带着颤音。
“别怕。”晋王俯首在她额上落下安抚的轻吻:“只是权宜之计。”
他修长的指节仿佛在拨弄琴弦,爱惜地徘徊丶试探,却并不吝啬力道。
这样光明正大丶冠冕堂皇的借口。
晋王幽静的眼神望着她,表面是安静清明,但恹恹猩红底下,却藏着随时能都卷噬她的惊涛骇浪。从萤在他翻灼滚沸的眼神里心跳如擂,也只目睫湿连地回望着。
他的目光总令她心动,也令她迷茫。
他的手指微凉,掌心更温暖一些,是柔软而有力的,像呼啸春风。
凿破春冰,化作春水。
从萤咬着唇,微微湿润了眼眶。
她眼中流光闪烁,随着呼吸,像埋藏在灰烬下的暗红炭火,风抚过一次,便闪烁一次。心里的情绪也无声地鼓荡着。
焦渴。
晋王低头靠近她,薄唇轻触,渡来一点凉丝丝的甜,舌尖缓慢地描摹她嘴唇的形状,安抚她心里不安的情绪。
从萤心中难耐,却任性地咬着舌尖,克制着不与回应。
晋王笑了笑,放开了她的唇,移向别处。
外面疾风变雨,猛烈地吹撞门窗。
从萤仿佛被浪打了个激灵,猛得绷紧了身体,却被他单手按回去。
这是……这是!
这算什麽!
风狂雨嚣……
一只手伸上来掐住了她的双颊,不许她咬舌尖,从萤眼里的泪水克制不住滚落,却不敢说是因为羞愤,还是因为别的什麽。
细雨如抚,骤雨如鼓。
……
从萤顿时失了所有气力,长长喟叹一声,湿淋淋地仰在榻上喘息。
随着潮生潮落,药效也逐渐从她身体里褪去。
晋王擡起头来看她,她也悄悄偏头去看晋王。
药效并没有让他苍白的脸色便红润,却令他的瞳色更深,黑如墨玉,被白如宣纸的脸色作衬,眉目显出惊心动魄的深邃漂亮。
尤其是,他一向浅色的薄唇被银水润得红透,更有种不似人间的诡艳。
从萤心跳得厉害,也乱得厉害。
怔怔望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麽,不知是该谢还是该恼。
幸好晋王既没问她,也没笑她,垂眼整衣走下了罗汉榻,踢开脚边满地乱瓷碎盏,要往多宝格边的屏风後去。
从萤知道,方才解脱的只有她,他还没有,如今正备受欲望的摧折,而他体弱,想来只会比自己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