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和我一起进去吧。”
林沼看向他,莫名地抵触:“……为什麽要进去。”
从进秘境起,她一直被推着前进,无论是在那暴君妖妃的幻境,还是後来与师兄师姐同行的路上,所有人都在推着她前进。就好像,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瞒着她些什麽,却又演技拙劣,马脚尽出。
谢之迢不知道该怎麽解释,又不知道该不该解释。正犹豫着,尤惊葭开了口:“昭昭,你必须进去。”
你必须进去,也必须活下来。
林沼看着他们三个,第一次觉得,自己朝夕相处的人竟有些陌生。她垂下头,默了几息,再擡头时笑着道:“好。”
意料之内的,她顺利走了进去。踏进门後,林沼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向师兄师姐。
“我进来了。”所以,可以不要瞒我了吗?
尤惊葭眨着眼,极轻地冲她点头:“昭昭,去吧,这是你的机缘。”
谢之迢站在她身侧,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师姐……”
林沼垂头看了看他的手,任由他拉着自己,转身,走进了宫殿。
神宫的前殿,屋顶是镂空的。殿堂中心长着一棵巨树,枝叶繁茂,颤颤巍巍地伸出宫顶。
林沼自进了宫门便一直沉默着,这会儿瞧见了巨树,也只是愣愣地看着,不说话。
谢之迢有些难受,他松开拉着她袖子的手,有些可怜地问她:“师姐,你生气了吗?”
林沼回头看他:“没有。”
谢之迢又抓上她的手腕:“师姐,你信我好吗?”
他目光灼灼,手心烫的林沼直想躲。林沼忍住躲藏的念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好。”
就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就当一切还不该她知晓。
谢之迢攥着她的手腕,牵着她向里走。
梧桐巨树就立在中央,林沼看着它,随着距离的缩短,她终于瞧见了树干上遍布的斑驳烧伤。
她指尖颤了颤,轻轻摸在树干的烧伤上。谢之迢一直看着她,没有出声打扰。
林沼擡头,这才发现,原来梧桐的繁茂只是假象。它的中心是坏死的。一只青色的鸟在树上跳来跳去,歪了歪头,和林沼对视上。
小鸟扑扇扑扇翅膀,落在了谢之迢肩头。它细细地看着这个少年,突然亲昵地蹭了蹭他。
“哥哥。”
谢之迢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小鸟又飞上林沼的肩头,蹭了蹭她。
“姐姐。”
林沼擡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小鸟却一偏头,鸟喙叨在她的指尖。
林沼疼的缩手,指尖迅速冒出鲜血。谢之迢赶忙挥走小鸟,想要看看林沼的伤口。小鸟飞起来,却又很快落在林沼手上,吸走了那滴血。
神宫的门,关上了。
林沼一惊,剑比心快,直指手上刚吸完血的青鸟。
青鸟理了理羽毛,再次飞上梧桐枝头。梧桐树沙沙作响,隐隐闪烁着微光。
阳光自镂空的宫顶射进,照在那青鸟的羽毛上。它飞上天,青光闪过,林沼和谢之迢被刺得闭上了眼。
一声凤鸣,谢之迢骤然握紧了剑。他睁开眼,猝不及防地看见了空中飞着的鸟,或者说,神兽。
青鸾。
林沼也握紧了剑,体内的灵力沸腾着,叫嚣着想要出来。灵力暴动,林沼的脸色很不好看,唇色渐渐苍白,溢出一丝鲜血。
谢之迢脸色大骇,忙收剑搂住她:“师姐!师姐你还好吗!?”
林沼咳了咳,擦去唇畔鲜血,眉头紧皱,有些痛苦。痛,太痛了,灵力在经脉里不停地流窜,她觉得自己要爆体而亡了。
“快给她疏导灵力啊!你怎麽还是这麽蠢啊!”空中传来气急败坏的少女音。
谢之迢顾不上她後半句话,连忙握紧林沼的手,给她疏导着灵力。林沼也听见了青鸾的话,努力放松,接纳谢之迢的灵力。
好一会儿,暴动的灵力终于安静下来,林沼靠坐在谢之迢怀里,额角满是冷汗。
谢之迢心疼坏了,赶忙拿出手帕给她擦擦。她却避开他的手,擡头看向树上的神鸟,唇瓣颤了颤。
“神鸟,青鸾?”
传说,神宫有一神鸟凤凰,可凤凰应是火红的,那她便只会是上古时期的另一神鸟,青鸾。
青鸾拍拍翅膀,有些高兴:“是我是我,阿树,你记得我吗?”
林沼张了张口,阿……树?什麽奇怪的称呼。
谢之迢揽着她的手紧了紧。他擡眼,看向那只神鸟:“敢问青鸾阁下,有何贵干?”
青鸾拍翅膀的动作一顿,哑然。
半晌,她垂下头,有些黯然,小声道:“……真的,都不记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