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初萌赴梁山
那夜之後,我与公孙胜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阶段。
他肩胛的伤在自身修为和我的“驱毒音”辅助下,好得很快,不过两三日,伤口便已收口,毒素也清除殆尽。但他并未再提及那晚之事,仿佛那短暂的关切和那句“同样重要”只是我的幻觉。
然而,细节骗不了人。
他讲学时,若我因前夜修炼过度而精神不济,他会不动声色地放缓语速,或将艰深之处多阐释一遍。
用饭时,他会将清淡些的菜蔬不着痕迹地推到我这边。
甚至有一次,我清晨在院中练吐纳,山风颇寒,他路过时,虽未停步,却拂尘轻扫,一股暖意便悄然驱散了我周身的寒意。
这些细微处的变化,清心咒也压不住我心底泛起的丝丝甜意。我知道,我那“死缠烂打”的攻略,我那夜不顾一切的“鲁莽”,并非毫无成效。那颗云端之上的道心,并非坚冰,只是包裹着厚厚的丶名为“天道”与“宿命”的茧。
而我,似乎已经找到了一丝缝隙。
这天,公孙胜晨课後并未立刻回静室,而是将我和清松都叫到了院中。
他神色平静,目光扫过我们,最终落在我身上:“收拾行装,明日啓程,前往梁山。”
终于要来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我的心还是猛地跳了一下。清松更是兴奋地小脸通红。
“是,师父道长。”我们齐声应道。
“梁山非是紫虚观,鱼龙混杂,规矩也与山中不同。”公孙胜看着我,语气带着一丝告诫,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托付的郑重,“步鸾音,你身份特殊,能力亦非常人。上山之後,谨言慎行,非必要,勿要轻易显露‘魂音’之能,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小女子明白。”我郑重应下。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梁山之上,虽有豪杰,但也多的是桀骜不驯丶心思叵测之辈,我的“异数”身份和特殊能力,一旦暴露,福祸难料。
“至于你,”他又看向清松,“上山之後,勤修功课,勿要荒废,亦不可惹是生非。”
“弟子遵命!”清松大声答道。
交代完毕,公孙胜便转身回了静室,想必是去做最後的准备。
我和清松则开始忙碌地收拾行装。我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衣物,一些私人用品,最重要的便是那柄紫檀琵琶,被我仔细地用厚布包裹了一层又一层。清松则忙着收拾观中的经卷丶法器以及一些常用的药材。
忙碌间隙,我站在院中,环顾这处居住了数月之地的清幽道观。松柏依旧苍翠,殿宇依旧宁静,但我知道,一旦踏出此地,便是真正踏入那波澜壮阔丶却也危机四伏的水浒世界。
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与隐隐的兴奋,也有一丝对未知的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笃定。
因为我知道,此行,并非我一人。
翌日清晨,天光未亮,我们便已收拾停当。
公孙胜依旧是那一身纤尘不染的青布道袍,拂尘搭在臂弯,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只是进行一次寻常的云游。清松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袱,里面装着观中最重要的家当。而我,则抱着我的琵琶,如同抱着我在这异世安身立命的根本。
锁上紫虚观的大门,将这片清修之地暂时封存。我们三人,沿着下山的小径,沉默前行。
这一次,不再是躲避追捕的仓皇,也不是探寻消息的隐秘,而是目标明确地,奔赴那即将风云汇聚的八百里水泊。
下山,雇船,沿水路而行。
越靠近梁山泊,水面愈发开阔,芦苇荡连绵无际,水鸟翔集。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与一种隐隐的肃杀之气。偶尔能看到巡哨的小船,船上汉子个个精悍,目光警惕地打量着过往船只。见到公孙胜,他们似乎认得,远远便抱拳行礼,让开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