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家夥进屋时看着他坐在堂屋椅子上停顿了一下,眼神居然带着忌惮。可真奇怪,那个家夥仿佛知晓他是谁一般。
李季言眉头微微蹙着,现下他并不想旁人知晓自己的身份,京城中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若是这个家夥是那些人的眼线……
他怕是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了。
周时年与李季言各有心事,回了西屋两人都没有说话。
周时年坐在凳子上,手撑着脑袋发呆。
李季言则是靠坐在床,眸光扫视着不远处的少女。事情没处理完前,他身边都是危险的,无法带她一起离开。
走了,会想她吗?
李季言有些不确定,越想越觉得烦躁,索性脱了鞋袜,裹着自己的被子午休起来。
周时年也有些乏累,但她没有去床上睡,而是趴在了木桌上小憩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西屋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沉稳而有力的三声敲门声後,屋外的人便静静等待并没有继续敲。
周时年从桌子上擡头,揉了揉眼睛,打开了西屋的木门。
门外,是游尘坤。
游尘坤的面容俊美,身形修长,许是因为读书身上多了书生气,气质儒雅,公子如玉。
周时年看着他,现在的游尘坤身上还没有做官之後的凌厉气势,整个人温和许多,但神情还是一如她记忆中的冷漠。
“有什麽事吗?”周时年问。
“今日之事,多谢。”游尘坤看着眼前明媚的少女,淡漠的神情中有几不可察的情绪起伏,很轻微,被他抿唇掩去了,“多谢你出手相助救我母亲。”
他下午请过大夫了,说他娘晕倒是吸入太多烟尘,若是再晚一会儿就难救了。他守了整整一个下午,唐婷玉才醒了过来。
“顺手的事,不用道谢。”周时年并不想领这个人情,她当时并不是想救唐婷玉,只是想搬开她,方便救火。
“竈屋烧起来了,我这西屋也难幸免的,我是为了自己。”周时年的声音有些生硬。说完她又後悔,她解释这个干嘛,如今的游尘坤又不认识她。
游尘坤盯着周时年,目光灼灼,踌躇一会儿才道:“我娘……想见见你,不知你……”
见她?周时年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若是道谢的话就不用了,我在这里住不了多久。”周时年不想与游尘坤有太多的交流,摆摆手,一副逐客的模样。
游尘坤也不难为她,点了点头,只是在转身离开时道:“今日之事我记下了,他日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姑娘敬请开口。”
说罢,也不等周时年回话,转身离开了。
修长的背影在落日的馀晖下,显得有些孤僻。周时年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
好歹也是做过一两年夫妻的人,游尘坤除了对她冷漠,吃穿用度都没有苛待与她。若不是游家的败落,游尘坤应该不会经历这些苦难。哪怕游家生意失败迁徙益阳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会太过穷苦。
错只错在,周家的不道德。
周家若不是刻意挤兑的生意,刻意出手打压争夺游家仅剩産业,游家不至于会败落得这般快。
这也是周时年恨不起游母的原因。
她们都是受害者。
游母恨周家的人是人之常情,她周时年虽无辜可到底是周家的人啊。游母没办法对周家其他的人撒气,只有将气撒在嫁入了游府的她身上。
她只是怕游母,不想也不敢再见到她了。
周时年回了屋子,刚关上了门,又传来了敲门声。
她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打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游尘坤,但他的神色中带着无奈,看着身旁的妇人,对周时年道:
“抱歉,我娘非得来见你。”
他知晓周时年并不愿见他母亲,可无奈他拦不住唐婷玉。
唐婷玉见到周时年,苍白的脸上带着笑,神色诚恳。
“姑娘,今日多谢你救我。”
人都来了,周时年只得应付。
“不客气,只是……竈屋为啥会着火?”
“啊?我打火折子的时候,它掉到柴火堆上了。”唐婷玉道,“那火一下子就燃了,我就想灭火,用勺子浇水可是没啥用,火越来越大,後面的事我没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