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抓了一个身边的女生:“同学,你知道是哪座楼炸了吗?”
女生看她着急的样子,立即了然于心:“听说是A座,你男朋友在科研楼啊?”
A座。
方棠的心陡然一沉,之前送点心的时候,许言他们实验室就在A座。
女生见她脸色骤变,也猜到了一二,安慰道:“你给他打个电话吧。”说着就把自己手机解锁,塞到方棠手里。
方棠手指抖到输不对号码,女生又把手机抢了回来:“你别急,肯定没事的,咱学校这方面还是挺舍得花钱的,你说电话号码,我帮你打。”
“150xx……不用了,谢谢。”
方棠逆着人流向科研楼的方向跑去,拖鞋柔软的底一次又一次重重撞击地面,麻木的疼痛从脚底逐渐蔓延到膝盖。
警报声回荡在夜空中,尖利刺耳,让她的喉咙进一步发紧,耳廓里拉风箱似的粗喘盖过了一切别的动静。
眼前平坦的道路变得陡峭丶崎岖,否则怎麽解释她一会儿攀爬丶一会儿下坠,大地似在震颤,两侧的景物模糊在夜里,最後融化成一个个浑浊不清的色块。
方棠的眼睛聚不起焦,只能凭本能往科研楼的方向赶,双腿越来越沉,灌了铅似的肿胀发硬,动作却一点不敢慢下来。
科研楼一共四座,成品字形排开,四座楼中央的花园里站着不少人。
华清大都是卷王,不少需要做实验的专业都出过带着铺盖折叠床睡实验室的神人,
方棠趿拉着拖鞋,穿梭在人群中,耳边盘旋着火警报警声和各种哭嚎。
那麽高丶那麽显眼的人,怎麽偏偏这会儿找不到了呢!
答案像一堵看不见的墙,她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会撞的头破血流。
与此同时,胸腔里那团东西亦不想被束缚,上蹿下跳砰砰直撞,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肋骨跳出来。
可但凡停下,脑海里的念头就像一柄尖刀,一下接一下戳着心头早已塌陷下去的地方。
人到底在哪啊!
“方棠?”
蓦然回头,顺着声音看过去,灌木後走出一个人。
许言身上披着那件深灰色的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柔软的白色羊毛衫。
方棠冲了上去,怒斥带着哭腔:“你为什麽不接电话?”
许言愣了两秒:“你好像没给我打电话吧?”
忽然想明白了什麽,许言朝她贴了过去,翘起唇角:“你是来找我的?”
方棠别过脸,揩了揩眼泪:“别自作多情了,我来买夜宵。”
“你晚上不是已经买了炸串吗?”
“要你管,我就不能没吃饱吗?”
许言叹息着向她靠近,将人揽在怀里,方棠这次没有擡脚离开。
今天晚上她短暂变成了一只树袋熊,任性地把脸贴在许言的胸膛上,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好像有某种魔力,轻而易举让她平静下来。他温热的吐息扑到她的颈窝里,酥酥麻麻。
“是我不好。”
“都是我不好。”
时间似乎被拉长,又似乎只是眨眼一瞬,周遭的喧嚣吵闹像隔着厚厚的玻璃,耳边只剩下两个人短促丶不稳的呼吸。
宽大干燥的手掌一下接一下抚摸着她的後脑勺,用哄孩子的腔调安慰她的慌乱。
方棠脑袋变得很空,细碎的想法被绞成粉末,只剩下微弱的眩晕和窒息感。
手心沁出了薄汗。
她眨了眨眼,没擡起脑袋,闷在怀抱里瓮声瓮气问他:“我听别人说A座炸了,你没事吧?”
“离得很远,没什麽影响。”声音像是从胸腔内透出来的,通过骨传导,直接钻进她的脑海里:“你不生我气了吗?”
方棠在他怀里晃了晃脑袋,小声嘟哝:“我可没说。你笑什麽?”
突兀的笑声陡然响起,有些不合时宜。
她仰起脸去看他,许言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强迫她低下头去,随手将她脸颊的碎发梳拢到耳後:“搔得有点痒。”
方棠故意躲开他的手,却敏锐感知到他隐藏在单薄针织衫下的身体渐渐绷紧。
突然意识到某件十分重要的事,方棠的脸腾一下红得像被煮熟的虾子。
她戳了下他紧实的侧腰:“你先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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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吃瓜][吃瓜][吃瓜][吃瓜][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