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再坚持同行,只是对沈聿珩拱了拱手:“沈大人,军务在身,告辞。”
随后,便带着骑兵队伍,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沈聿珩勒马在原地,望着骡车消失的方向,薄唇紧抿,眸中寒光闪烁。
片刻后,他冷声对隐在暗处的常安吩咐:“跟上,清理掉后面所有的尾巴。”
一路再无大的波折。
几日后,骡车终于抵达了宋南鸢记忆中的故乡,那个依山傍水、名为“清溪”的小镇。
景物依稀,却已物是人非。
在镇外山脚下一处偏僻的向阳坡地,宋南鸢找到了父母的坟茔。
小小的土包,荒草丛生,墓碑也显得简陋陈旧,刻着“先考宋公讳明川之墓先妣宋母柳氏孺人之墓不孝女南鸢静悠泣立”。
看到墓碑的刹那,积攒了数年的悲痛、委屈、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宋南鸢扑通一声跪倒在坟前,终于摘下了帷帽,泪如雨下。
“爹!娘!女儿不孝…女儿回来了…”她哽咽着,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泥土上。
宋静悠也跪在姐姐身边,小手紧紧抓着姐姐的衣袖,放声痛哭。
春荷、夏冰默默跪在后面,垂泪不止。
姐妹俩在坟前哭了许久,将这几年的遭遇、委屈、思念,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浸透了坟前的黄土。
宋南鸢颤抖着手,拔去坟头的荒草,将带来的祭品一一摆好,点燃香烛纸钱。
青烟袅袅,寄托着无尽的哀思。
祭拜完毕,宋南鸢红肿着眼睛,牵着妹妹,走进了清溪镇唯一的衙门,小小的县衙户房。
“差爷,民女苏晚,与妹妹苏静,父母早年在贵地病故安葬。如今姐妹二人欲扶灵归葬江南祖籍,按律需开据‘财物验讫’文书,以免沿途关卡盘查。”
宋南鸢递上那份沈聿珩给的、盖着江南某县官府大印的身份文书和路引,以及一小锭银子。
户房的书吏是个干瘦老头,接过文书看了看,又瞥了眼那锭银子,慢条斯理地翻开厚厚的户籍册籍名录。
他手指在发黄的书页上滑动,最终停在了一页上。
“嗯…宋明川,柳氏…籍贯清溪…昌熙六年秋,染疫身故…嗯,对得上。”
书吏拿起笔,蘸了墨,开始在一张空白的文书上誊写,“按规矩,亡故多年,无遗产纠纷,亲属扶灵归乡,可开‘验讫’。等着吧。”
宋南鸢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
当那张盖着鲜红县衙大印的“财物验讫”文书终于递到她手中时,她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