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不知何时又钻进了那家小酒馆,用身上仅剩的铜钱换来了最烈的酒。
不知过了多久,他醉倒在街角的泥泞里,蜷缩着喃喃呓语:“母亲……儿子没用……儿子没用……”
深夜,万籁俱寂。
“走水了!走水了!宋记商行走水了!”
喊叫声忽地划破沉静的夜空,宋记商行的三间铺面,几乎同时燃起冲天大火。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木质结构的房屋,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天。
春荷今夜在店中当值,她从瞌睡中惊醒,和伙计们惊慌失措地提水救火。
然而,就在人们被大火吸引注意力时,一群手持棍棒、蒙着脸的混混不知从何处冲了过来。
“砸!给老子狠狠地砸!”
为首者一声令下,棍棒便如雨点般落下。
尚未被火势波及的柜台、货架、新到的布匹原料瞬间被砸得稀烂,几个试图阻拦的伙计也被打倒在地。
“住手!”春荷又惊又怒,抄起一根烧火棍就要冲上去,一个混混狞却笑着挥棒砸向了她。
千钧一发之际,常安一把推开春荷,硬生生用后背扛下了这一记重击。
同时,一股灼热的火浪从旁边燃烧的铺面席卷而来,瞬间吞噬了他的后背衣衫。
“常安大哥!”
春荷看着常安瞬间被火焰灼伤的后背和肩膀上被棍棒砸出的青紫,惊骇欲绝,泪水夺眶而出。
常安闷哼一声,眼神却凌厉如刀,反手夺过那混混的棍棒,狠狠砸在对方腿上。
他不顾背上的灼痛,仅凭拳脚和夺来的棍棒,便将冲在最前的几个混混打得骨断筋折,哀嚎遍地。
剩余的混混见他如此悍勇,又见火势越来越大,不敢再逗留,呼嚎着散了去。
就在这时,宋南鸢的马车疾驰而至。
火光映亮了她沉静的脸,那双总是带着坚韧光芒的眸子,此刻映照着熊熊烈焰,却不见丝毫慌乱。
她跳下马车,一眼便看到了被春荷扶着、后背一片焦黑灼伤的常安。
自从离开国公府,常安便似乎从沈聿珩的属下变成了她的贴身侍卫,总能在危险时刻及时出现,护卫她们主仆的周全。
刚才,便是他将宋南鸢从睡梦中叫醒,丢下一句“商行起火了”,便先自己匆匆赶了过来。
她知道,这定是沈聿珩的授意
她快步上前,扶住常安另一只胳膊,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一种令人心定的力量:“撑住。”
天光微亮,火势终于被闻讯赶来的五城兵马司和周围邻居合力扑灭,但宋记的三间铺面已然化为一片冒着青烟的焦黑废墟。
宋南鸢静静地站在废墟前,手里紧紧攥着刚刚从火场边缘抢救出来的、记录着宋记核心配方和重要人脉的账本。
良久,她抬起手,轻轻拂去账本封皮上的烟灰,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上响起,清晰而冰冷,带着一种破而后立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