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成怡从阿奇手里挣脱,退後一步。
阿奇就像没看到,看着成怡笑起来,消瘦的脸颊更加凹陷,嘴巴张得很大。
“我们有八年没见了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一点都没变。我倒是……”
阿奇不好意思地摸摸脸颊,“我倒是变了许多。”
成怡面无表情地站着,眼前这个瘦骨如柴的男人,是她的前男友。
“对不起,那时候我伤了你的心……”阿奇垂下眼眸,眼睛变红,“我没想到阿姨她……”
成怡淡淡开口,“我要赶高铁,再见。”
女人逐渐远去,阿奇站在原处望着,痴痴笑出来,他弯腰扯下墓碑前的一根香蕉,撕下一条一条果皮,张口咬了上去。
还没吃完,就迫不及待卷起衣服宽大的下摆,把附近墓碑前的祭品都装上。
阿奇捧上一束墓碑前的百合花,动情地嗅,表情迷醉。
“今天有一个大收获啊。”
成怡没想到在墓园这麽难打车,她站在大门口,时不时看一眼手机,高铁票是晚上七点十五分,成怡有点担心赶不上。
“轰隆隆!”
晴朗无云的天转瞬变了脸,沉甸甸的乌云快速压过来,拥挤,互相推搡。
成怡擡头看,这麽低的黑云,好像擡手就能触碰到。
半个小时候後,成怡终于坐上了车。
汽车沿山路而下,雨水激烈打在玻璃窗上,嗒嗒响。成怡记得,她与阿奇的相遇,也是在一个雨天。
那年,她25岁,已是照顾母亲的第五个年头。
那天清晨,下着小雨,成怡等母亲睡下,穿上外套出了门。
小区附近新开了家药店,离大门口不过几十米距离,成怡想过去看看。其实那时候已经可以线上买药了,但成怡总想利用一些机会出门透透气。
药店里只有一个店员。
年轻男人穿着白大褂,背对大门,弯腰把箱子里的药品整理到货架上。
店里其他地方也被大大小小的药品箱占据,成怡把雨伞放在门口,捡着空隙艰难往里走。
年轻男人听到声响,转头看到成怡,露出一张和善的笑脸,“你好,请问需要什麽?”
男人留着利落短发,笑起来左脸有一个酒窝,样貌清爽干净。
“啊,”成怡有些不知所措,她每天都在家照顾母亲,很少与人交流。
“我丶我要买碘伏,纱布,酒精,医用棉签。”
年轻男人放下手里的箱子,走到成怡面前,“你受伤了?”
成怡看到对方盯着自己的手背,忙遮掩住。
这是母亲昨晚上抓的,伤口有些深。母亲闹了整晚,成怡也一晚没睡。
到最後,成怡不得不哄骗母亲吃下安眠药,她才能从窒息的房子走出来。
年轻男人皱紧眉,“你过来,我帮你处理一下。”
他没有问成怡是怎麽弄的,只是仔细地帮成怡处理伤口,“这麽深的伤,我建议你最好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
年轻人顿了顿,擡头望着成怡的眼睛,“如果以後受伤,处理不好的话,可以过来找我。”
“我叫阿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