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的让他想起幼时在书院时,跟着大哥和江南晨趴女学墙头,看到她们在学的先秦淑女步。
“这麽走路,不得急的上火?”
赵听淮猛然回忆起自己当时的话,怎麽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走这麽小的步子。
“还可以。”祝平安颔首,心里却是满意的,她终于不用再跑了。
——
在後山一隅,走上数十石阶,静静地矗立着一棵百年梧桐。
赵听淮擡首,阳光洒在他的脊背,长袍之下的骨形清瘦而端正。
梧桐树旁围着不少人,多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也不知今日的签能否应验?”一女郎拿帕子捂着嘴,小声与身旁的女郎的说着。
“上上签,该是个好姻缘。”
“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希望吧。”
祝平安听在耳里,不由得一笑。
她也是刚刚才知晓,杳娘与段宣闻去见慧觉大师,并不仅仅因为她认亲一事,更为算两人成婚的日子。
拖了许久,终于要定下来了。
“来摸摸。”
赵听淮扶着她避开人群,找到一个略有空旷的位置。
“百年老树,大家都爱往树枝上系红绳,祈祷所愿所成,你要吗?”赵听淮垂首,眼中人头戴幂篱,纱帘掀起,露出清隽面庞。
一双无神的眼眸此刻正紧紧盯着梧桐粗壮而强健的树干,她的手抚摸着,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将她也笼罩在其中。
赵听淮抿唇,移开了视线。
“不要了,刚刚香灰落在了手背上,佛祖应是听到了。”祝平安摇摇头,收回了手。
她想,这斑驳的树皮,必定在百年漫长的岁月中见证了许多,许是每一道裂痕都承载着无数的风雨故事。
梧桐的叶子宽大而翠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与香山寺中忽然扬气的悠远的钟声和诵经声相互应和着,宛如一曲美妙的禅音。
赵听淮没有说话,鬼使神差的,他擡手放在了祝平安刚刚抚摸过的地方。
许是风动,心也乱了。
——
两人坐在一处荫凉地,不远处便是一潭池水,清澈见底。
香客拿着鱼食,不时撒着,隐约有激荡之声。
祝平安放下了幂篱的纱帘,左右她看不见,放不放下都没有什麽区别。
她手中来回搅着帕子,想了想,擡手捅了捅一旁无言的人,问道:“赵听淮,你不喜欢段郎君?”
这种想法很奇怪,但她今日莫名的,就觉赵听淮不喜,隐约有着别扭。
“偷你家的人,你能喜欢?”赵听淮淡淡说道。
“啊?”祝平安没懂。
段宣闻偷了南山堂的东西?
怎麽可能,那岂不是小偷吗?
杳娘姐姐怎会心悦小偷。
赵听淮弯腰,将险些要爬上祝平安绣鞋的绿虫捉住,轻轻往後面草丛一扔。
他神色淡漠,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你似乎一直都很好奇嫂嫂往事。”他道:“这性子是跟着巷口的阿婆们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