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眼眸一片清明。
她既不想表现,那便不说。
“咚咚”两声,赵听淮擡手轻敲门框。
他啓唇,“开门。”
屋内笑声戛然而止,不多时,甘草拉开了门。
“赵大夫。”她垂眸一瞧,见他的药箱便明白了,“现在便要扎针吗?能不能先让平安吃点东西?”
祝平安醒来後还未来得及吃什麽东西。
赵听淮点点头,微微侧身,让开门口的路,“去拿吧,我先施针。”
他先?甘草一时拿不准这是让祝平安何时吃上东西。
赵听淮见她不动,微微蹙眉,“施针仅需一炷香的时间,你回来便好了。”
趁着甘草愣神之际,赵听淮已经一旁放着的油纸伞递给她,“厨房里温着吃食,你与厨娘说一句便可。”
甘草这才回神,立即点头,拿着伞便冲进了雨里。
雨滴噼里啪啦的落在油纸伞上,祝平安微微侧头,“赵听淮?”
赵听淮擡眸,与那双圆而大却无神的眼眸对上。
他嘴角下撇,应声道:“来了。”
祝平安心觉怪异,“你怎麽了?”
怎麽声音那麽沉,听起来……很不高兴。
赵听淮没反应过来,脚步一顿,“什麽?”
屋内一片静寂,唯有烛火忽地爆开的声音。
祝平安沉默片刻,摇摇头,“没什麽。”
可能她听错了。
赵听淮已经习惯了她这样问问题而又说算了的样子,无奈摇摇头,将药箱放下,“今日与江南晨小酌了几杯,耳朵不甚好使。”
他也不知道为什麽要说这些,但是不说些什麽,好像又觉着空落落的。
“雨下了一整天,听说城外河道已经漫上来了。”
他手中利落的整理着药包,“江南晨让张掌柜去捐了百两给官府,搭了善棚给那些流离失所的人。”
祝平安闻言,本在摩挲着手指的动作停住,随即喃喃低语道:“若是当初,青山府也有这样的善人便好了。”
若有官府出面,善人帮衬,他们又怎会无奈出逃,成了流民。
赵听淮走上前,蹲下身与她平视,缓缓道:“不要想太多,不是所有人都无所作为。”
“平安,心有惦念,要说出来。”
“过往所有,不会一次次重复。”
祝平安一怔,整个人都僵住,“你怎知……”
她不仅忧心阿爹阿娘,也在想青山府的悲剧是否会在乐仁府重演。
皆是,世上多了那麽多与她相似的人,该有多可悲。
他们未必能像她这般好运。
因而,她只能默默祈祷,这场雨势再大,也不会发生灾难。
甘草都没有看出来,赵听淮却知道。
祝平安懵着,她眼睛睁的圆溜溜的,嘴巴微张。
赵听淮直直瞧着,半晌,他轻咳两声,擡手隔空遮住了祝平安的眸子。
“心无所虑,这针才有效。”赵听淮起身,柔声说着,“平安,找到你父母,你的眼睛很重要。”
仅凭着画像,只怕再次错过。
赵听淮想,如今能管住祝平安的,该是这有这件事了。
祝平安闻言垂眸,“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