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长久不进药炉,一时竟有些呛住。
背对着她的甘草并未注意,她拿着帕子捂住了嘴,只发出小声的呜咽,竞相融化在了药汁冒泡的咕噜声中。
“老师是你请来的?”外面传来江南晨粗咧着嗓子的声音,几乎瞬间地,陶罐的盖子应声的蹦跳了一下。
祝平安没防备,下意识的後退了半步,不由得轻笑自己,这点动静竟也会被吓到。
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半晌都未有赵听淮的声音,想必这人只是点了个头便不再理会江南晨了。
甘草见她倚靠着柜子一动不动的,“平安,坐下来。”
她回神,坐到了小凳子上,手中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咱们赵大夫救下了江公子,怎麽听着江公子火气这麽大?”甘草不解的问她。
祝平安也不大清楚,许是与李夫子还有一段牵扯不清的旧缘吧。
她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咱们哪里搞得清楚。”
“也是。”甘草不是什麽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只问了一两句,便又将目光放在陶罐上。
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缓缓滑进腹部,纤细的手腕端着药碗微微发着抖。
祝平安紧抿着唇角,连眼眸都被苦涩的睁不开半分。
她刚从药炉出来,便被赵听淮押着在案前喝了一碗药汁。
这才明白,她刚刚亲自熬的药竟是给自己熬的。
那满屋子苦涩的味道仍在鼻尖萦绕着,祝平安下意识地想跑。
只是赵听淮早已摸清了她的小动作,一擡手臂便将她拦了下来,目光清冽而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偏江南晨在一旁拱火,说什麽只是一碗药,小平安竟也会害怕。
这激将法用的极好。
祝平安咬着牙将碗放下,桌案砰的一声发出闷响。
赵听淮微微挑眉,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个陶瓷罐子,打开後递至她面前。
“桃脯。”
祝平安拈了一颗放进嘴里,同时口齿不清的问他,“何时买的?”
“刚刚。”
赵听淮收起罐子,“一天顶多吃两个,多了坏牙。”
“知道了知道了。”
祝平安心知他的意思,未有不满。
这幕看的江南晨在一旁直直啧声。
“小平安,你怎麽这麽听他的话?”
祝平安睨他一眼,“他是大夫,尊医者嘱咐是每个病人都该做的。”
说罢,她讨好的看着赵听淮,邀功似的笑着,“我说的对吗?”
“药碗给我。”赵听淮没回答她,只伸出手,一副闲人莫近的样子。
她也不恼,笑嘻嘻的将药碗给他。
“他这性子,也不知道谁能受的了。”江南晨四仰八叉的躺着,看着赵听淮远走的背影翻了个白烟。
“确实。”祝平安一手托腮,跟着肯定道:“时好时坏,阴晴不定,有时候觉着他很好说话,又时候有冷漠的很。”
“他从小就这性子,高兴的时候跟谁都笑嘻嘻的,不高兴不像理会人的时候就板着一张脸,好似别人欠他黄金白银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