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推论,谢相并不想让陛下成家。
所以——
朝臣们面上不显,可内心深处念头飞转!
所以陛下早就跟谢中书暗度陈仓了,啊,不是,是情投意合。
若陛下立谢中书为后,中宫不好居于外朝主政,所以一直瞒着朝臣!
难怪陛下先前不满谢中书。
这分明是想立后而不得啊。
可又不愿意伤谢中书的心,所以所谓“夺权”手段有如儿戏。
所以密谋对付谢中书的“忠臣”都死了。
人家的家事瞎掺和什么呢?死得一点都不冤。
官员们恍然大悟。
谢兰藻背挺得笔直。
在听到系统的话语后,她察觉到了数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思绪一转,就能猜到同僚想什么,不由得头皮发麻。
好个赵嘉陵,再不遏制她那奔马似的心声,她的清白都要全毁了。
唯一庆幸的是,皇帝陛下没直接喊出她的名字来。
赵嘉陵噎了好一会儿,才说:【朕那阿舅想得还挺多。】
明君系统:【他们那种人最擅长察言观色了,宿主多看谢兰藻一眼,都会被人谨记在心的。况且宿主当初往谢宅扔定情诗的,桓启也知情吧。】
谢兰藻:“……”她那一口气放松得太早了。眼见着心声逐渐离谱,谢兰藻没办法维持沉默了,她道:“请陛下裁断。”
赵嘉陵:“虽是元舅之亲,朕亦不敢徇私以负黎民。便依大理寺裁决,革职除爵,贬为庶人,流一千里,其家财没官。”这是从政事堂呈上来的处理方式,赵嘉陵也懒得去改变什么。桓启罪臣,本人被流放,但家眷却是能够留下的,毕竟是皇亲,没了往日的荣光,也不会糟糕到去沿街乞讨。
定了定神,她又道:“忠王有疾,朕愿成全平恩郡王孝心,许其归家侍亲。”赵嘉陵也不是完全糊涂,屁股底下的位置,她想摆烂是一回事,被人盯着又是另一回事。
忠王之子如今六岁,才进国子监读书。原本宗亲和宰相子孙都在两馆就读,不过在赵嘉陵登基后,谢兰藻上疏称两馆学生疏懒懈怠,上课考试水平低劣,又无特殊才能,全都仰仗自己门第清华,浑噩度日,于是奏停两馆,将学生全部送进国子监中。
依照本朝旧制,两馆学生诗赋、杂文以及试策只用粗通,便能及第,入两馆的贵胄子弟有恃无恐,无心向学,为学府一大弊病。虽然阻拦的贵胄多,可这项提议仍旧通过了。于是,宗亲也都成了国子监的学生,包括忠王之子。
百官齐声道:“陛下圣明。”
桓府。
里里外外的人面色惶恐。
谁能想到偌大的国公府就这样塌了?
桓启膝下子嗣众多,嫡出的只有长子桓楚泽和第三女桓楚襄。
桓楚泽原本靠着门荫任郎官,如今因桓启之事一并被罢免,心中愤愤不平。
在桓启一团乱的时候,太后宫中的人来宣旨,请桓家三娘子入宫侍疾。
“三妹,你能见到太后,阿耶的事情,是否能找到生机,全靠你了!”桓楚泽好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桓楚襄:“……”自从知道父兄商量着将她嫁给忠王做继室,她看到他们的脸就反胃。“阿兄,你让阿耶放心吧。”
放心去吧,要是死在半路,她会恳请太后将灵柩接回,让阿耶风光大葬的。
对于桓楚襄入宫为太后侍疾的事,百官们没什么反对意见。太后毕竟是桓家走出来的,怜惜骨肉也是常事。
桓启流放、桓家抄家,但谁都知道,桓家的东西不可能干干净净都入国库,他们有自己的手段保全财产。
在这个阶段,桓家处境危险,暗中盯着的豺狼会想办法去撕咬,直到将他们啃食殆尽,太后此举,更像是一番警告。
至于赵嘉陵本人,对太后的决定更是没什么异议。桓楚襄今年十六,比她小三岁。安国公的计划是未来桓楚泽承爵,而桓楚襄是要走科举一路的。赵嘉陵在宫中与她见了一面,看她还能谈笑风生,完全没有快要没爹的样子,就更放心了,不会影响到科举的,只要桓启没真的死了。
政事堂中。
谢兰藻早就将那本册子看完了,又递到了其余宰臣的手中,询问他们的意见。
宰臣们大多无异议,附和道:“倒是明确直观许多。不论如何,户部和吏部是十分需要的。”
谢兰藻了然,在取得赵嘉陵同意后,便让都省率先按照册子上的做。尽管一开始会因不习惯手忙脚乱,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可等渐渐地上手,倒也方便有条理许多。谢兰藻索性借着这个时候整理三省官员名录、官吏任免考核、户籍以及赋税上呈给赵嘉陵。
赵嘉陵虽然对名录没什么兴趣,她能记住的其实只是些有资格上常朝的以及身边的近臣。至于户籍和赋税,她更是不知,全赖手底下的臣子做事。不过统计嘛,完全是一件小事,谢兰藻要做的话,那就批了。至于谢兰藻在整理名录时候想借机干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就是这样微不足道的事,在上早朝的时候掀起一番轰动。
吏部尚书余深参了谢兰藻一本。
不想点卯上朝的赵嘉陵昏昏欲睡的,听到“谢兰藻”三个字就清醒了。
余深的意思很明确,吏部事务繁忙,谢兰藻突然找人统计官员任免,并且给出了做范本的图表,非要吏部重新做,这不就是没事找事吗?吏部自有甲库在,存储着选官的资历状部,官员的勋赏、黜陟、授官、除免都得参考,何须再做什么人事管理档案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