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印白却不认同:“师尊,是我邀请封师妹同我切磋,若要如此说,我岂不是共犯!”
玄阳眉心一跳,恨铁不成钢道:“糊涂!糊涂!你乃我座下弟子,你如何心性我岂能不知。你若再说这般大逆不道之话,便给我去禁闭室之中好好思过。”
“我现下便去寻九微仙尊说清这事!”景印白深知在说下去无用,如今各派集结弟子,再过不久便快出发,一时一刻也不容耽误。
玄阳看着这个他寄予衆望的弟子,有些失望地问道:“印白,你偏要为了一个封无离同师尊过不去吗?”
“师尊,此事如何能混为一谈?从前你说人间是非,我便也以此为人生信条,今日你却不认同。”
玄阳气得脸涨红,见景印白提上剑便朝九微议事之地飞去,急忙拦下,怒斥道:“此事不必再议。你今日说了些糊涂话,现下为师不予你追究,切莫再言。此行除魔你不必去了,这段时日便好好待在禁闭室给我思过思过!”
“师尊!”景印白双眼发红,玄阳见他如此一个手刃劈晕带去了禁闭室。
此刻狂风大作,黑云压城,颇有股风雨欲来之势。
玄阳暗自叹气,望着混沌的天空,再不回头兀自离开了禁闭室。
这早已不是一个简单的弟子之事,而是整个修真界之事。只凭景印白单薄的三言两语,如何撼动各方虎视眈眈的躁动之心。
如今修真界正值多事之秋,再经不起丁点风波。若景印白当真说了那番动摇人心的话语,只怕是会归为同类之党,一剑血溅当场,杀之以儆效尤,稳定人心。
玄阳摇了摇头,这般赤子之心,弃之实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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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之人自幼有三魂七魄,七魄由喜丶怒丶哀丶惧丶爱丶恶丶欲组成。而燕桓自出生起便缺少一魄,名爱。缺这一魄,他向来无所谓。见惯了妖宫中的爱恨嗔痴,为情疯魔,他更是避如蛇蝎。
直到修行受阻,再不得精进。他才不得不去扶摇宗寻神器召回那一魄。
未曾想,遇见了封无离。
暗念窦生,等到发现时才知如春江水迢迢,万般争流。
燕桓心满意足地收拾一番,当夜便住进了封无离的住所。
温香软玉……也许算得上香在怀,燕桓兀自想着,忆起往昔封无离刺他的话,竟觉得有几分别样滋味,直教人心里头发麻。
“你这般……莫不是早就瞧上了本公子的容貌?”燕桓同封无离一道坐在书桌旁,想起封无离昨夜抚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那摸样,分明是早已知晓的熟稔。
“谁叫你易容术太过低端。”封无离刺他一句,他却不说话了,只是低下头向她索吻。
封无离给予了一个清浅的吻,察觉到他手不安分,顿时推开警告,语气却罕见的温柔:“不要闹。今夜有事,来虐风城的魔比我想得更多,得分批登记管理。”
许是听闻修真界集结大批人马除魔之事,各方皆来投靠封无离。惊水剑本就是魔族本源之力,对魔族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光是封无离往那一站,随口一言,魔族便天然的带上几分臣服。
因此虐风城的精纯魔气招揽了大批魔族,奉封无离为城主。正道之人围剿魔界,纵使各方不对付,明面上也愿一道出战。三界之人心知肚明,此番不争个你死我活难能收尾。
燕桓随意扫了一眼,见案头一方信笺署名冷哼一声:“南雀?他现下倒是知趣,知晓一道结盟。不过此人可不是什麽好相与的,且还同凌渊与妖王有牵扯。”
“他与凌渊有何牵连?”封无离不禁想起此人在幻境中为情强留李南客,倒与凌渊为爱偏执强留贺姚之是同脉相承。
“凌渊曾去他那里寻情蛊。”
“情蛊?”
燕桓语气不屑:“情蛊这东西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用作情爱一事,毫不相爱的两人也能因这蛊爱得难舍难分,好似天地间都只有对方,如同失了神智一般,不论外界如何,始终只爱那人,天地万物都化为虚无。”
“且情蛊分为子蛊与母蛊,吞食母蛊之人,占据主导地位,不受拘束。而吞噬子蛊之人,从心底不由分说的对母蛊之人生出爱意,从此迷失自我意识,一心一意爱着那个人。”
封无离十分厌恶,“这样的爱,当真是爱吗?为了一己私欲,弃对方意愿于不顾。这倒不如说是为了自己的爱不被落空,有人承载罢了。”
初始无忧魂魄离体,贺姚之无意识寄生,对她也称得上是依赖。遇到凌渊之後,却开始疏远她,依赖凌渊。
凌渊居然为此,下了此等毒物!
贺姚之本就是异世之人,修真界从不是所生她之地。一个异魂独自在此,茕茕孑立一身,本就孤苦无人可诉心中忧愁。等到回了属于自己的那方天地,却被凌渊硬生生强留他界。
封无离知晓那种孤苦寂寥,不免对贺姚之有几分同道之人的惜别与惋惜。
若是有一线生机,她倒愿意助贺姚之离开此界。
一是因果循环,不愿徒留牵扯。二是她自然不想见凌渊得逞,此等阴险小人,合该诛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