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是一个精神错乱的老人。
梅尔本可以杀了他。
……
最後梅尔肩膀中弹,手伤复发。
那些人,慌乱中,散得散,跑得跑。
我找过去的时候,谢维奇在拼命地给她止血。他的手是抖的,但按压伤口的动作很准。一个经历过太多流血的人,知道怎麽止住它。
他说:“对不起,小姐。我们没想伤你的人。”
梅尔脸色苍白,但没吭声。她看着那个被其他人按在地上的老兵,那老头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念叨着战场的代号。
我带梅尔去我们的私人基地处理伤口。当然,那是先生不知道地方。
一切过于迅速,我得先保证梅尔的安全。
谢维奇站在门口,影子拉得很长。那是梅尔最後一次见他。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弗瑞。
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我需要她保持真实的反应,尤其是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
我需要她的反应是不受我影响的,能够被先生信任的。
更何况,那天晚上我和谢维奇谈了许多。我们达成了一些交易,一些不能见光的协议。这些,弗瑞不需要知道。对于她的惊吓,我很抱歉。
我先在自己的地方把梅尔处理得差不多了,止了血,稳定了情况,然後才将她转移到先生所控制的医疗点。
这期间,我联络了格林,也通知了克罗斯。我把所有人都请到了我们的事务所。
我是否是故意让弗瑞见证?
哈。也许吧。
她需要看到这城市华丽袍子底下爬行的虱子,需要知道有些战争从未真正结束。
或许,我也是想让她看见我的某一面。
……
谢维奇死了。
官方说他被击毙,团夥瓦解。冰冷的字句,是一个人最後的痕迹。
他是求死的。
他用自己和他那些弟兄残存的一切,策划了这场盛大的丶流血的烟花。
只为烧亮一瞬,让那些坐在俱乐部里丶宅邸中丶议会大厅里的人,不得不看一眼他们试图遗忘的角落。
“战争从未结束,它活在我们每一道伤口和每一个噩梦里”。
他说对了。
战争从未真正离开这座城市,这个国家。
它只是潜入地下,在阴影里化脓丶发酵,滋养着新的罪恶,而我们深陷其中。
他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把脓疮挑破,把血腥气扇到每个人鼻子底下。
值得吗?用命,去换一个可能?
我无法评判。
我不是他们。
我没有在泥泞里失去肢体丶失去睡眠丶失去活下去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