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得先忠于自己。即使在家人面前。
……
彭哈利根女士被这沉重的秘密和扭曲的想法压垮,带领我们找到了那块被她丢弃的石头。
它在秋海棠之下,半埋在肥料堆里,粗糙的表面还残留着深褐色的不祥斑迹。
带着这件可能的凶器,我们去找塞巴斯蒂安·霍普金斯先生。
他刚醒酒,面色灰败地坐在凌乱的房间里。当简将那块石头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时,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起来。
“不是我……我不知道……”他语无伦次,但眼神涣散,充满了恐惧。
“塞巴斯蒂安先生,”简说,“彭哈利根女士为了保护霍普金斯家的名誉,移动了现场和这块石头。她认为是你做的。我们现在需要听你说。”
在巨大的压力和残留的酒精作用下,塞巴斯蒂安的防线迅速崩溃了。
“是我……是我砸的……”他声音嘶哑,“但我没想杀他!上帝作证,我没有!”
他断断续续地叙述,那晚他去找爵士要钱,再次遭到严厉拒绝。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推搡间,他跌倒,後脑撞到了花盆上。极度愤怒下,他抓起手边的一块石头(正是我们找到的这块),朝爵士的头部砸下,之後他仓皇逃窜。
“我太害怕了……”他重复着,浑身发抖。
他的供词似乎吻合了所有情况。
警察很快赶来,带走了塞巴斯蒂安和因破坏现场丶作僞证而被牵连的彭哈利根女士。等待他们的将是审判。
宅邸里弥漫着压抑的寂静。
埃莉诺小姐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没有露面。
傍晚时分,我们在温室外的落地窗那遇到了迈克尔·洛特。
他正望着那盆名为“维拉”的秋海棠出神。
“原谅她没法招待你们吧,”洛特先生没有回头,“埃莉诺小姐需要时间。这就是爱情的无理之处,即使她知道塞巴是杀人凶手,即使塞巴酺酒丶堕落,即使她可能隐约知道那个人最初靠近她或许是为了她可能继承的财産……但她仍然真切地爱过。”
“那你呢?洛特先生?”简突然问道,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你怎麽看待爱情?”
洛特先生转过身,脸上露出苦涩而复杂的笑意。
“我?我认为爱情是毒药,小姐,和酗酒一样,会让人失去理智,看不清现实,最终毁掉自己。”他的语气里带着深切的痛苦。
“也许是。”简淡淡回应。
事情仿佛告一段落了,我和简告别了霍普金斯府邸。
但我们心知肚明。
塞巴斯蒂安并非真正的丶唯一的凶手。
石头上发现了两处独立的血迹形态,那是两次间隔开的丶力度角度不同的击打。
塞巴斯蒂安恐慌下的那一击,很可能并不是真正的死因。
有人在他之後补了那真正致命的一下。
是府邸里的其他人,还是我们没有见过的克拉拉·贝尔小姐和劳伦斯·特里梅因律师?
一切都有可能。
霍普金斯家族支付了相当可观的酬金,感谢我们“查明”了真相。
但我们没有离开切尔西区。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家安静舒适的旅馆住下。
真相只揭开了一半,阴影仍在徘徊。
简需要整理线索,而我们需要继续打探消息。我们知道,调查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