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霍普金斯小姐很快出现。
她是一位年轻瘦弱的女士,穿着深色衣裙,脸色苍白,眼底带着疲惫,但眼神坚定。她看到我们,明显松了一口气。
“非常感谢你们能来,”她轻声道,“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相信我的话。”
我们简单交谈了几句,她再次说了对叔叔离世的怀疑,尽管她也说不出了所以然,只是反复低声说:“我知道一定不对。”
之後,她转向受着一旁的管家,“彭哈利根女士,能否请您为两位小姐准备房间?她们可能会需要住上一两日。”
彭哈利根管家点头应下,神态恭谨却难掩忧虑。她目光在我们身上停留,仿佛想说什麽,但最终只是默默转身安排去了。
埃莉诺小姐轻轻叹了口气,望向窗外覆雪的花园。
“希望你们能找到答案,”她低声说,“无论那是什麽。”
我们稍作休整後,便在埃莉诺小姐的引领下,前往阿瑟爵士出事的温室。
温室位于宅邸一侧,由一条清扫过积雪的碎石小径相连。
巨大的玻璃结构在冬日阳光下闪着冷光,即便在室外,也能隐约感受到里面与季节不符的生机。
推门而入,一股暖湿气息扑面而来。
温室内部比从外面看更为宽敞,有序地摆放着各种植物,许多正奇异地在冬季盛放,营造出一种与外面冬日的肃杀截然不同的丶近乎虚幻的生机。
“叔叔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里,”埃莉诺小姐的声音在静谧中显得有些轻飘,带着哀伤,“他尤其痴迷于秋海棠…事故就发生在那片区域。”她指向温室较深的一处。
我们跟随她穿过郁郁葱葱的植物走廊。
越往里走,温度似乎越高,空气也愈发潮湿。最终,我们在一小片较为开阔的区域停下。
这里摆放着许多形态各异的秋海棠,盆器精致,显然被精心照料。
中央的地面上还隐约能看到一些清理後残留的痕迹,不太明显,但与其他地方的整洁相比,还是有着差异。
“警方说,他是在打理那株‘维拉’,就是以我婶婶名字命名的秋海棠时,被放在地上的小铲或花锄绊倒了,头部撞在了那个陶制花盆的边缘。”
埃莉诺指着一株单独放置丶开着重瓣红花的美丽秋海棠,以及它旁边一个看起来相当沉重的陶盆。
那株秋海棠的确与衆不同,色泽深邃,花瓣繁复,带着一种哀艳虚幻的美。
我仔细观察着四周。
这里相对偏僻,被高大的植物半包围着,但一侧的玻璃墙外,可见一条清扫出的小径通向主宅,并有一扇落地窗,想必是方便阿瑟爵士直接从宅内进入温室。
埃莉诺小姐还在低声叙述着发现叔叔时的情形,语气压抑着痛苦。
而简,似乎并未完全专注于埃莉诺的叙述。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尤其是地面和植物枝叶之间。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温室最内侧的玻璃墙外。
她不动声色地轻轻碰了下我的手臂,用眼神示意我看向外面。
透过澄澈的玻璃,可以看到温室外的地面上仍有未完全清扫的积雪。
紧贴着玻璃墙的地方,种着一排茂密的冬青树丛,枝叶四季常青,在雪地中格外醒目。
而就在其中一株冬青较低矮的丶带有尖刺的树枝上,勾着一小片布料。
那布料颜色很深,近乎墨绿或黑色,与冬青的深绿叶片几乎融为一体。
它不大,几乎是紧贴着树叶。
最近一直在下雪,有些白色的雪覆盖在上面,幸好已经融化了,能够让人看见它。
简与我对视,我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这片布料出现的位置有些微妙。
它不在常走的路径旁,而是紧贴着温室玻璃外墙,一个通常不会有人靠近的地方。
是什麽时候丶怎麽勾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