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手肘或膝盖撞上管壁的闷响,都会让我感到恐慌,仿佛那声音会直接引来死神的注视。
“停!”简迅速且轻声说,同时,她猛地按熄了手电!
黑暗,死寂。
我僵在原地,连一丝呼吸都不敢出。
隔着厚重的砖石和管道,模糊却清晰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不止一个!
紧接着是交谈声,虽然被层层阻隔得含混不清,但那低沉粗鲁的丶偶尔夹杂着下流俚语的语调丶像冰锥一样刺穿了我的侥幸。
这绝不是警察!
他们是什麽人?
霍金斯豢养的鬣狗?
“金环蛇”的手下?
他们就在上面!
就在我们头顶的房间里!
或者就在壁炉旁边!
恐惧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能感觉到前方简的身体也瞬间绷紧。
她的沉默比任何警告都更令人胆寒。
我们如同两只在毒蛇巢xue旁屏息的鼹鼠,蜷缩在肮脏的烟道里,黑暗成了我们唯一的庇护。
那令人窒息的脚步声和粗鲁的交谈声,仿佛在头顶盘桓了整整一个世纪。
终于,它们开始移动,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更沉闷的远处。
又过了漫长的几秒,确认危险暂时离开,简才重新拧亮了手电。
“没事的。”简安抚着我,但我清楚地感知到了她的凝重。
我们继续在绝望的黑暗中挣扎前行。
在我感觉一切都没有止尽的时候。
简的动作毫无预兆地停下了。
这一次,她没有熄灯。
她的手电光束,缓缓向上方斜斜打去。
光柱尽头,不再是望不到头的,令人绝望的管壁。
那里,赫然出现了一道布满厚重锈迹和层层蛛网,但形状清晰无比的铁栅栏!
栅栏之外,隐约透来极其微弱的光线!
那是一种更柔和更自然的光线,还夹杂着一丝…干燥的纸张,旧木头和……尘埃在阳光下飞舞的味道?
艾奥瓦·霍顿先生办公室的气息!
“到了。”简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她特有的克制的冷静。
但对于我来说。
哦!天哪!我亲爱的读者,我完全没法向你们形容我那个时候的心情,那简直就是漫长远征终于要迎来胜利结束,喜悦和虚脱就那麽砸了下来。
我们头顶上,近在咫尺,就是那间此刻可能正被严密“保护”着的办公室。
那本藏着我认为能扭转乾坤,甚至决定我们生死的证据的牛津词典…就在这道锈蚀铁门的另一边!
唾手可得,却又被这最後的屏障隔绝。
简没有丝毫犹豫。
她再次从风衣内侧(天晓得她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在那风衣里)摸出那把管钳。
她将它卡在栅栏最粗的但锈蚀也最严重的一根铁条根部,位置选得刁钻而精准。
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动作在污浊的空气中显得格外艰难,手臂的肌肉在紧绷的风衣下清晰隆起。
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是之前撬开地下入口时的迅猛发力,而是极致的谨慎缓慢,每一分力量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力求将金属变形和断裂的声响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