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尔大大咧咧地想用手去掰那弹开的翅膀,被男仆不动声色地阻止了。
人群又在向前涌动,人们总是想能够更早地轮到自己。侍者和安保不得不尽力护在那位端着圣甲虫的男仆身边,以保护宝物。
我,简,还有那位帮助我的先生,反倒是都站在了最外围。
“他们真有意思,不是吗?哈哈。”
那位先生注意到我们,走过来对我们说道,语气是满是漫不经心和讥讽。
“当然。”简反倒是在我前面接话道,她看了一眼不远地展品,有看向了站在我们身边的先生,语气有些似笑非笑,“你怎麽看待那宝物?”
“我?哈哈。”那位先生似乎听见了什麽好笑的事情,整个人愉悦起来,和他外表给人的稳重印象完全不搭。
“那当然是件珍宝,但它不属于这里。”他是这麽回答的。
我感觉到简似乎也愉悦起来,“呵!”,她轻笑了一下。
当然,读者们,我想你们很容易就能察觉一些东西,但是,让我们慢慢来。
不得不说,那位先生说得对,那件珍宝,“缄默的圣甲虫”,它不属于那个展厅。
但是,谁又能说得清,那些珍宝,究竟如何定义归属与权利呢?
……
圣甲虫仍然在被传看。
托盘传到了卢西恩·格雷厄姆面前。
卢西恩·格雷厄姆先生给人的第一印象,与他所从事的行业无比契合。
他约莫三十五六岁,身形清瘦,戴着副金丝边眼镜,一丝不茍。
他的双手即便在这种社交场合也戴着白色的棉质手套,据说是因一种罕见的皮肤敏感症,但这更为他增添了几分专业甚至是神秘的气质。
作为业内颇受尊敬的独立珍宝修复师,他以对待古物近乎虔诚的谨慎和鬼斧神工的技艺闻名。
许多老牌的家族宁愿将传家宝送到他那间僻静的工作室,也不愿信任大型机构。
他与西弗西斯的合作,在外人看来正是天才收藏家与天才修复师的天作之合。
西弗西斯发掘瑰宝,而格雷厄姆先生则负责让它们焕发原本的光彩。
此刻尽管他脸色苍白,额角渗汗,人们也多以为他是出于对手中这件绝世奇珍的过度紧张与重视。
只见他双手近乎虔诚地(或者说,是过度用力地)捧起了那枚圣甲虫。
他的手隔着那层薄薄的白手套,近乎粗暴地反复摩挲着翅膀根部。
那团被困在其中的金色流光,在他微微颤抖的掌心下,似乎也随之不安地悸动了一下。
周遭的宾客们还沉浸在对宝物的惊叹与对自身轮换的期盼中,并未过多留意这位修复师先生异常的专注。
直到下一秒。
毫无征兆地,卢西恩·格雷厄姆的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整个人软塌塌地向前倒去。
“砰!”
一声闷响,他重重摔倒在地上。
那枚被视为无价之宝的圣甲虫从他骤然松开的指间脱出,在地毯上滚了几圈,金色的微光兀自闪烁。
厅内霎时间死寂。
所有的喧闹丶推搡丶低语,都在这一刻消失。
人们惊疑不定,愕然地看着突然倒地不起的格雷厄姆先生,一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