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色纱裙,捧着包装朴素的礼物,屠一鸿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她微微低着头,穿过熙然的人群,进入了装修奢华的公寓。
进入前台,面对上下打量着自己,显得有些不屑的服务员,她默默递上名片,服务员挑着眉毛,用两根手指夹过来,扫了一眼,立即变了脸,笑容温柔又甜蜜,“屠小姐,请问您要——”
“624号房间,”屠一鸿脸上浮起一个礼貌的微笑,“可以带我去见一下里面的客人吗?”
上了六楼,她先差遣服务员离开,见四下无人了,轻轻敲响房间的门。
“谁?”房间里传来一个沙哑尖细的女人声音,又低低咳嗽了几声。
“您好,我是萧教授的学生,屠一鸿。”
听到这话,房内的女人一时陷入了沉默,晾了屠一鸿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打开门。
屠一鸿静静地站在门外,眼前的人不请,她也不擅自进去,说道:“很早之前就知道方老师您在生物学领域的威名,我在萧教授那里问了很多关于您的事情,一直很希望可以找一个机会,做您的学生。”
眼前的女人轻轻皱起眉头,眼神里充满了打量试探的意味,原本高扬的下巴微微放低了些。
屠一鸿轻轻递出怀中包装好的花种,看着女人的眼神澄澈诚恳,继续说道:“我这次来是想想您举荐我的队伍的,我们准备了很久的课题,前几天刚刚通过,听说您刚好也来这边了,我们的选址还正好就在您的考察范围附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给我们一个机会,希望得到您的建议,如果您不方便的话,也希望不要给老师造成多余负担,我们也会继续努力把研究做下去。”
方听澜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略有些散乱,单薄纱裙裙角染了些深夜的雾气,白皙秀气的脸微抬着,两点目珠如水仙花缸底的黑石子,有些茫然地望着自己。
她原以为只是个小小年纪就在萧家浑水摸鱼,只知道招男人喜欢的小人,如今见到,似乎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瓷娃娃。
方听澜心里叹了口气,那点警惕和嫌弃也渐有些消融,竟还生出些怜悯的心思。
她转身走进房间,轻轻打了个哈欠,“进来吧。”
屠一鸿进入房间,关上门,乖乖坐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那盆花。
方听澜走到厨台边上,斜扫过来一眼,屠一鸿立即起身,将东西放在茶几上,过去倒水端茶。
等她走过来,方听澜已经仔细端详了那盆花好一会儿,她端上茶水,方听澜摆摆手,示意她放下,眼睛盯着未开的花苞,发出一声赞叹,“你挺有天赋啊,小姑娘。”
植株并非是北海这边的品种,似乎是更接近南方的草本植物,并不耐寒,对于土壤的酸碱性和水分都有着细致苛刻的要求,不是好养活的品种,然而它在少女的手下养得极好,花瓣和叶子都富有光泽,娇嫩细腻,实属上品。
且不说这盆花究竟养得如何,就算她抽点时间陪这少女玩玩,随便指点几句,也算是卖萧琛一个人情,来日再来北海考察,也在萧衍面前行得方便。
“我只是努力运用了您发表出来的知识。”屠一鸿坐回原来的位置,看着方听澜,眼里满是关切,“北海这边气候寒冷,我明天找几个可靠的医生来看看您。”
方听澜摇了摇头,慢慢收回视线,“不妨事,明天就启程沓樰團隊,不用这些小事耽搁。”
她端起茶水润润嗓子,慢慢放松身体,后靠垫子,盯住屠一鸿的眼睛,“你和你的小队明天早上去机构报我的名,我们下午就走,做事速度点,凡事要主动。”
“是,谢谢教授!”屠一鸿急忙道谢,见方听澜再次抿了口茶,垂下眉睫默不作声的样子,知道自己该走了,连忙站起身,礼貌地道别后,迅速离开公寓。
前台上前几步,正要恭恭敬敬地送这位深夜里突然出现的少女离开,却见关上的车窗突然摇下,少女坐在车内,朝她招了招手。
前台心中一惊,紧赶几步,在车窗前低俯下身子,等待指示,只听少女说了一句“找几个最好的医生,照顾好624房间的人。”
前台一愣,急忙应下,目送车辆疾驰而去。
屠一鸿关上车窗,闭上眼睛,慢慢放松紧绷了一天的身体。
祝吟辰交代的事情弄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弄清那个阿图特到底是什么来头了。
早在之前的那个雨夜,即使是那样疏远的距离,她依然隐隐约约感觉到,那双躲闪的眼睛里,深不见底的地方,流转着熟悉的斑斓色彩,从那警惕的身体语言里,她察觉出一种秘密。
一个八年前,只有她和她的母亲,知晓的秘密。
她有预感,如果她对阿图特身份的猜测属实,那么屠启的行踪,与这趟针对阿图特的绑架,恐怕关系匪浅。
她知道屠启的性格,研究没有结束,她就不会放弃追查她们的下落。
所以这次,她不会置身事外。
欲听地下曲,愿知旧时事
“请进,二位。”
管家站在凌风跟前,优雅地一背手,让开身位。
凌风吓了一跳,看向身前的陈立新,她意外地一挑眉,径直转过身,向二楼走去。
见状,凌风礼貌地对管家露出一个微笑,赶紧跟上。
候客厅外等候的佣人将门打开,将他们迎进,将精致的茶点备好。
被人这样伺候着,凌风只觉得异常拘束,联合城邦里就没有见过这样矫揉造作的家风,有些尴尬地离陈立新坐近了一些,后者浑然不觉似的,反正都不认识,大家的关系都无关紧要,索性大口大口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