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出一张空白符纸,笔尖沾墨,书下工整隽秀的“褚昭”二字。
窗棱外,天色已渐趋明朗。风声夹杂日课钟声,荡涤满室静谧。
该是去锻剑崖督促指点的时候了。
可她竟沉浸在妖女的荒唐过往里,整整一夜,毫无察觉。
司镜将镜倒扣,垂眸不语。
不该如此。
那绯色小鱼……定然是施了什么妖术,才令她无端涌起杂念。
不可纵容这只表面娇弱的妖作恶,蛊惑人心。
她自将好好处置。
玄冰
锻剑崖坐落在郁绿峰山巅,地势稍陡,远望流云弥漫。
门内弟子大多未习得御剑术,早课需亲力亲为,自石阶一步步登上山顶。
阿青站在小径旁边的松柏枝尖上,迎着裹挟细碎雪粒的微风,羽色与背景几乎融为一体。
其貌不扬,嗓门却极大:“要——迟到——啦!”
“修行不刻苦,回家卖红、啾,红猪!”
某弟子怨念偏头问同伴,“什么是红猪?”
“红薯吧。”资历深一些的弟子叹气,“阿青是西域那边的鸟,带点口音正常。”
说着,她从袖中熟稔取出杂粮小包,垫脚,递到阿青嘴边。
西域小鸟傲娇踱了几步,顶没出息,顿时埋头苦吃起来。
山径得以清净片刻。
也只是稍纵即逝罢了。
偶尔有路过的弟子伸手挠一挠阿青的绒毛脑袋,小鸟连谷子也不吃了,抬喙啄去,“咕?不尊师道!”
这次用的是一道慵懒女子的声音,大抵她觉得这样比较有威严。
可惜被众人摸得更欢了。
沈素素昨晚没睡好,打着哈欠,落在爬山队伍末尾。
她听见身侧的元苓偏头小声问:“素、素素,自拜入师门后,你可曾见……见过师尊?”
沈素素摇头表示不曾,“只听阿青提过,师尊喜欢穿和她毛色一样的衣袍,应该是鸦青色?”
想了想,又笑着问回去,“比我早入门一年,也没见过师尊么?小师姐。”
她实则是比元苓长几岁的,但没皮没脸惯了,一些称谓张嘴就来。
果真瞧见元苓耳尖像虾子一样红,再不出声了。
还欲再调笑,忽然,手心里被塞了一枚微烫圆润的东西。
沈素素盯着凭空出现的鸡蛋,摸不着头脑,问:“给我吃的吗?”
元苓埋脸摇头,浅蓝色衣领衬得脸颊浮现浅绯,“不、不是……”
她指一下自己的眼圈,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覆这里。你、你眼眶好青,是昨晚偷偷出去,被大师姐揍、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