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于尘世间的寒石,就此有了归途。
名为绛云的归途。
可?寒石有了心,便果真?能与寻常人一般无二么?
五感?复苏,与绛云缠绵时的战栗感?成倍翻涌,洪水猛兽般的猜忌同样如影随形。
胸口半颗残破的心,无法承托她汹涌到快要溢出?来?的爱意,反而使她患得患失。
归霁将绛云与宿雪的饮酒笑谈,视作耳鬓厮磨;无意撞见?女子倚靠在怀宁躯干旁小憩,只觉她们是?在隐匿私会。
甚至那一夜,她瞧见?绛云与落虞的剪影透过?纸窗,好像在交颈拥吻。
归霁面?色苍白,破门而入。
她只来?得及瞧见?落虞唇上的湿痕,还有绛云嫣红的唇色。
落虞轻搅瓷碗中的药汤,不置可?否,只是?无声笑着。
黑白分明的双眼?,落在归霁脸上。
平素在绛云面?前?的乖巧荡然无存,她开了口,“一颗寒石?不,只不过?是?一柄佩剑罢了。”
“如何配与槐琅君、与绛云阿姐在一起?”
那一夜,归霁亲手扼住了落虞的脖颈,良久,似掸去尘埃般松开指骨,任由少女滑落在地。
温烫的鲜血溅在她侧脸,月光下,如丧失理智的艳鬼。
落虞受了重伤,几乎根骨俱废。
绛云坐在榻旁,一勺一勺给女孩喂药,垂眸沉默着,再也没有与归霁说一句话。
当天夜里?,她抚摸着归霁埋在腿间的发?丝,脸颊潮红涨起,又无声渐褪。
“我只是?觉得,落虞生而无依,和我从前?的模样那样相似,便将她接到身边。”绛云低声轻语。
“阿霁……缘何要对她下手呢?”
归霁唇间血色一点点褪去。
她看见?绛云偏过?头,双眸茫然睁着,晶莹泪珠泅湿发?丝,“这一世,我等了许多年,本该是最好的一世。”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归霁吻去绛云的泪痕,做尽所?有佩剑对其主应有的温存照料之事,却说不出?只字片语。
她动作无措,只想要绛云不要再难过?,不要因她而难过?。
可?是?却只看见?女子眸底的光黯下去。
那夜过?去,绛云对她依旧一如往常,甚至不吝啬浅淡笑意,依旧唤她“阿霁”。
归霁却觉得,绛云与她正在一点点疏远,逐渐如隔天堑。
对旁人的笑,和对她的,好像已没有什么分别。
甚至还是?宿雪面?色凝重,亲自来?寻她,说绛云染疾不愈,她才知晓,绛云已经咯血许久。
女子身形纤细,倚入椅间,谈笑风生之际,忽然蹙起眉,掩唇低咳。
她喜穿殷红,咳出?血,也只是?悄然借袖遮掩,甚至仍扬着唇,令旁人无从发?觉端倪。
归霁的衣摆被轻轻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