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瑶收回思绪,脸色有些古怪,她怎么想到这里去了?
她轻咳一声,“云舒,盐城的情况如何?”
“公主殿下,盐城这一带今年大旱,百姓一整年颗粒无收,吃不上饭,而县令把此事禀报朝廷后,分发的救灾粮十分稀少,根本安抚不了那批百姓,这才引起暴乱。”
沈知瑶目光有些凝重,云舒继续道:“这群流民中,有一人唤做岳鹏,曾有人说他之前是做山贼的,后来实在没了吃的,才下了山,组织起暴乱的流民,沿路伏击经过盐城的商队,抢夺粮食。”
“目前这伙人就在离盐城不远处的山头,公主,可是要派些人围剿?”
沈知瑶摇了摇头:“说到底,这些人只不过是没了活路。”
前些日子,盐城的事传回京城,沈钦立即开放国库,分了不少粮食救灾,可现在看来,一层又一层的贪污,这些百姓能拿到的粮食根本不能维系生活,事情才越闹越大。
只是不知这盐城的县令在此扮演着什么角色。
“收拾下,我要去见一面县令。”沈知瑶掀开轻薄的羽被,起身下了床。
“公主,此事不急,那县令派人请了公主参加明晚的宴席,明日再见也不迟,您身子刚好,哪敢这么折腾。”
沈知瑶还有些犹疑,事情耽误不得,而她又昏睡了几日。
明玉又劝道:“您身子要是没养好,后面若又出什么事,您岂不是更插不了手?”
沈知瑶这才又坐回床上,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外面的百姓饭都吃不上,这县令还有心思设宴。”
目光一转,她看向仍跪在地上的云舒,她缓和了语气:“你下去吧。”
云舒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性格,此时,竟有些迟疑,他眼中划过一丝感激,神情中多了几分敬重:“多谢公主宽容。”
云舒又像往常一般瞬间不见了踪影。
她受伤一事,云舒虽没有护好她,可这事也不能全怪罪到他身上。
更何况,沈知瑶是存了私心的,她知晓云舒等人对她并无几分主仆情谊,沈家军历年均握在下一任皇帝手中,他们各个都有着重振皇族的信念。
可却被沈钦派来保护她,甚至日后还可能要护送她离京,跟着她一起躲藏于世,他们这群人里,自然有人不甘心。
她知晓这点小恩小惠对于云舒来说并不算什么,可以后时间还长着呢,她有把握让沈家军忠心于她。
翌日,天色渐晚,灯火初上,宴席上热闹非凡,众人皆坐在筵席前,与身边之人说着话。
盐城离京城甚远,这里日光强烈,大多数人皮肤呈黄褐色,鼻梁高耸,眼窝深陷,生的高大健壮,与京城中人很是不同。
台上轻舞的女子衣着暴露,大多数身着抹胸纱布罗裙,腰部一抹丝带紧紧勒着纤细的腰肢,舞动间,香风袭来,端的是一副气派繁荣的模样。
沈知瑶今日身着青色圆领短衫,配的同色罗裙,乌黑的长发垂落至腰间,眼睛生的极黑极亮,唇瓣饱满,皮肤白皙,她缓缓走至席间。
场内静了片刻,皆看着走近的女子,呆愣在原地。
一中年男子,生的十分老实端正,留着两缕胡子,面带笑容,率先反应过来。
他从筵席的侧方站起,远远向着沈知瑶一拱手:“公主殿下。”
众人目光各异,带着几分好奇看向了沈知瑶,只是那目光中不少带着轻视与傲慢。
沈知瑶并未在意,她看向坐在主席上方的谢景和,谢景和今日身着黑色轻装,长发如瀑,眉眼狭长,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漠然,好似与这世间繁华无关。
他正屈腿坐在筵席后,手中把玩着玉石,随着众人的目光一同看向沈知瑶。
自那日受伤后,沈知瑶这还是第一次见谢景和,按理说她算是救了谢景和一命。
可谢景和看她的目光仍然淡淡的,并未有丝毫亲近之意。
沈知瑶收回看向他的目光,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怪不着京中皆传谢景和此人极冷,从不肯主动亲近他人,如此看来,果真不假。
沈知瑶顶着这些视线,被丫鬟带着向谢景和下位一处筵席走去,按理说,沈知瑶做的位置,应在谢景和之上,可现在她却坐在谢景和右手边。
行动间,那些目光中夹杂着一些恶心的打量,像蛇一样流连在沈知瑶的腰间,沈知瑶皱了皱眉,落座后,县令一声令下,席间又恢复了热闹。
宴席上的女子翩翩起舞,片刻后,有不少衣着暴露的女子走到筵席上的男子身边,那些男子也毫不避讳,伸手一把搂住了女子的腰,往女子脸上亲去,那女子娇笑着躲开。
沈知瑶看的胃中似乎吃了苍蝇般,恶心的难受。
她眼神看向谢景和,只见谢景和身后也坐着一女子,此时正跪着前行至谢景和身边。
谢景和不为所动,他只坐在上位静静的打量着下方男子的丑态,那女子想要依在他怀中,却被他浑身冰冷的气质震慑,不敢上前。
那县令姓李名禹,家世普通,却靠供奉大量钱财坐上了这盐城县令的位置,他见谢景和身后女子不敢上前,于是抬手示意女子退下,他满脸谄媚道:“谢公子,可是不喜欢?”
谢景和撇了他一眼,明明这一眼并不含什么情绪,可李禹却感觉浓重的压迫力袭来,压的他后半句话怎么也吐不出口。
他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嘴角有些僵硬道:“谢公子,若您有旁的事,尽管吩咐。”
说完,他又坐了回去,不时小心抬眼看向谢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