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笑着,十分满意他们两人的神色,手中车帘放下,侍卫迅速护着离去了。
“你给我说清楚,怎么会出了纰漏?”周行山脸色阴晴不定,恼怒道。
茶盏碎了一地,李福站在一旁并未回话,事情已经败露,这会试的规程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出了事,周行山自然会找到他的头上,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周行山冷笑出声,他上前几步走近,打量了几眼他花白的头发与眼角的皱纹,道:“若不是我亲自换了那黄林生的考卷,我竟不知你居然有了别的心思。”
他事先交代过,顾太傅有两个学生,必须换了他们的考卷,而这黄林生,先前他害的子庭被逐出书院,因此他亲自动了手,可放榜的名单中仍有李清远的名字。
事情已成定局,他就是想阻拦也已经来不及。
他目光凶狠的盯着李福,拿起手中的折子砸了上去,李福被砸的向后一退,却也不敢说什么,他没有家族庇护,哪敢与周行山对峙。
待下职后,李福便称病不再去官衙。
黄林生不像往日那般急忙赶回家中,他在家门前来回踱步,也不敢进家门。
母亲将他一手带大,幼时他性子顽劣,不喜读书,却对那冷冰冰的兵器情有独钟。
后来父亲病去,只剩下母亲,看母亲辛苦这才立志读书,母亲盼了等了这么多年,最终他却落榜,他实在无颜面对母亲。
徘徊许久,黄林生才推开破旧的院门,黄母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这几日身子才好些。
黄林生一进院落就看见黄母手中正拿着衣物缝补,见黄林生回来,当即丢下手中的活计,有些焦急问道:“如何了?”
今日放榜,她心里总是突突跳个不听,问了话才发现黄林生脸色不对,她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勾起一抹笑,强做镇静道:“没中也很没事,林生啊,你年纪还小,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不急于一时,啊。”
知子莫若母,她哪里看不出黄林生脸上的表情不对。
她擦了擦手,笑着说道:“你快去休息吧,娘这就去给你做吃的。”
她快速转过头,向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脚步略显踉跄。
黄林生站在院中看着,行动呆滞,半响才向里屋走去。
夜里,黄林生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他起身披上了外衫,侧耳听到黄母房中有节奏的呼吸声,这才推门,趁着月色走出了院落。
他心不在焉的向着月色深处走去,等回过神时,却来到了一处府邸,黄林生抬头看去,只见那牌匾上写着公主府三字。
他有些愣神,站在角落处呆呆的看着那三个字。
许久,他转身离去,半路下起了大雨,黄林生步履匆匆向着东巷赶去。
回到家门前,他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推开了院门,他眉心微皱,敏锐的嗅到一股血腥味。
顿时,他身上肌肉紧绷,小声的关上了院门。
破旧的院门吱嘎声回荡,被雨水打落的声音浇灭不少,在雨夜里仅发出一声细弱的声响。
他小心迈步,朝着血腥味最浓的地方走去,只是越走近,他脸色越白,脚步有些踉跄,顾不得许多,最后直接冲进了房门。
那血腥味最浓的地方是黄母的房间,他一把推开了房门,却见床榻上不断有鲜血低落,破旧的棉被下躺着一人。
黄林生略显颤抖走上前,他看见那白日还给他做吃食的人,眼眸睁大,满脸恐惧带着痛苦,不甘的盯着纱帐。
黄林生后退一步,就在这时,镜中一抹寒光突显,黄林生猛的向前一扭,躲过了身后的一刀。
那背后之人毫不迟疑又是一刀,黄林生身姿矫捷,来不及悲痛,身子一低,从窗边跳了出去,身后之人紧随其后。
黑衣人径直往胸口与脖颈处砍去,刀刀凶险要置人于死地。
雨水打落在脸上,遮住了人的视线,黄林生喜武,下学后也经常练武,虽说比不得习武之人,但身姿异常灵敏,一时竟与那人打的有来有回。
他身上肌肉暴起下手极重,带着一股不要命的气势,眼中的凶狠不必那人少,似是要与黑衣人同归于尽。
他声音沙哑,脸上爬满了痛苦,艰难问出:“你是谁,为何要杀我们?”
黑衣人嗓音低哑,冷静开口道:“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不该得罪的人?黄林生脑中迅速闪过一抹身影,他体力不支,仍强硬支撑着问道:“是周子庭?”
黑衣人不再回答,那刺入他胸膛的刀极快,他却无力阻拦,噗呲一声,血花飞溅,他眼眸睁大,不甘的向后倒去。
黑衣人乘胜追击,拔出沾上血液的刀,向他脖颈儿刺去。
就在这时,屋顶跳下一人,手中持剑挑开了黑衣人的刀。
力道之大振的他后退几步,黑衣人敏锐察觉到他不是此人对手,立即转身想要离开,却是被一刀割喉,他不敢置信的倒在了院中,没了气息。
站着的人一把拎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黄林生,消失在了夜色中。
再次醒来时,天光大亮,黄林生愣愣的看着头顶装饰繁复的纱帘,眼睛一动不动。
沈知瑶听到传报,推门而入,她神色有些复杂,她在宫中已知晓黄林生落榜一事,尽管她事先已经安排好了人,但还是出了事。
她夜里收到黄林生受伤,黄母身亡的消息,十分错愕,询问后才得知,昨晚黄林生夜半去了公主府,而跟着他的人一路跟到了公主府。
再回家时,黄母已经没了气,而暗卫则将昏迷的黄林生带回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