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褐色的鲜血流了满地,地上掉落下一块肉混合着破烂的布料,衬的那人更像是来阳间索命的厉鬼。
“千刀万剐,你就好好受着吧,什么时候想起来我是谁,什么时候再给你一个痛快。”
周行山艰难倒在地上,吸着凉气,胳膊上传来的剧痛,时刻提醒他今夜便是他丧命之日,他哆哆嗦嗦开口道:“我是朝廷命官,你就不怕……”
“呵,明日你会在奈何桥遇见许多往日与你一同上朝的伙伴。”他轻轻勾起唇角,继续道:“对了,你的儿子,也会和你一同上路。”
周行山眼中露出绝望之色,在另一刀落下时,失去了神智。
黑衣人摘下黑布,露出那抹熟悉的脸,正是黄林生。
黄林生起身,看了晕在地上的人良久,才一把将周行山抱起,向外走去,一男子从偏院走出,到他身边小声汇报道:“将军,周子庭已经带下去了。”
黄林生点点头,眉眼却仍紧紧皱着,明明大仇得报,他却丝毫未感觉痛快,有的只是空虚。
“其余人都杀干净了吗?”黄林生沉声问道。
“已和陛下手下的人汇合,朝中多数重要职位的人已经处理干净了。”那人说话间,还透露出一抹嗜杀的兴奋来。
“记着处理干净,别让人怀疑到陛下身上。”说到陛下,他语气终于不似之前那般阴冷,带上了些温度。
那人一个转身,离开了周府。
天色已染上一抹白,小意飞快向着静月轩的方向而去,明玉再一次挡在他身前,却被小意冰冷的目光冻得僵在了原地。
小意再也不似昨晚那般客气,他来不及多说什么,越过明玉,急匆匆的向卧房行去。
谢景和被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看了眼睡在怀中的女子,眼中泛起无限柔情,轻声掀开帷帐,披了件外衣,打开了房门。
小意方要开口,却被谢景和制止,他面色如常,带着小意走进了书房,小意连忙说到:“公子,出大事了。”
不等谢景和开口,小意率先道:“暗卫传来消息,昨夜朝中百官死伤无数。”
冰冷的压迫感从他身上传来,小意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道:“昨夜粮仓起了大火,一开始我想要进静月轩汇报给您,可……”说到这,他顿住,看了眼谢景和的神情,在他冰冷的目光中继续道。
“可陛下的侍女拦下了我,昨夜您也吩咐过,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扰。”
迟钝如小意,也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昨夜发生的一切事情太过于巧合,仿佛是陛下安排的一样。
“朝堂中百官死伤无数,每具尸体旁都留下了字条,说是世族压迫皇族,欺压百姓,死不足惜。”他吞了口吐沫,在越来越浓重的压迫下继续说着。
谢景和闭了闭眼,嗓音干哑道:“谢府呢?可有伤亡?”
“老夫人无事,大房都无事,只是二房,谢运和谢承安也死在房中。”
“崔府呢?”
“崔家除了嫡系无事以外,在朝中的官员也都出事了。”
书房内陷入了沉默,许久都不曾有人发出声响。
小意在谢景和身边伺候多年,从未像现在这般害怕谢景和,他不敢多想,昨夜陛下前来,究竟是真的喜爱他家公子,还是以身入局,以方便行事。
“先去调查昨夜究竟死了多少人。”
“是。”小意快步退出了书房,只留下谢景和一人枯坐在椅上,半响都没有动静。
日光从支起的窗口透入,照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许久,他唇角勾起,低声道:“阿瑶……”
沈知瑶从梦中惊醒,陌生的帷帐让她许久没有回过神,等明白身处何地,她连忙看向身侧,却并未发现谢景和。
伸手摸向被褥,却是一片冰冷,她连忙坐起身,被褥滑落,只见连肩膀处都是片片红痕,她顾不得害羞,抓向掉落在一旁的衣物。
拉开帷帐,她开口唤道:“明玉!”
房内寂静一片,始终听不到回应,沈知瑶有些慌乱,莫非昨日计划失败?昨夜她睡的太沉,完全不知晓谢景和是否出了房门,知晓了一切。
她与黄林生的计划,就是她来困住谢景和,让谢景和无法出手,这样,他就算手中拿着一半兵权,也威胁不了她。
她要直接血洗朝堂,既然世族把控着朝堂,那就让他们让出位置,给其他有才能的官员,而她也可借此机会直接把控朝堂,这是最省力的办法。
而她没有选择和谢景和商量的原因则是,她要杀掉的人,有谢家的二房。
尽管她现在与谢景和心意相通,也知晓谢景和厌恶世族,可他终究是世族出身,为防止计划出现变动,她只能瞒着他。
她拉开帷帐,胸前长发滑落,顾不得穿上鞋子,她开口唤道:“谢景和?”
屋内视线昏暗,日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正静静坐着一人,沈知瑶暮的看见那人影,被吓得惊叫出声。
她小心翼翼问道:“谢景和?”
角落之人并未回话,只是沉默的盯着她看,屋内又陷入了沉寂,只剩俩人遥遥相望。
逶迤的裙拖至脚边,沈知瑶心虚的垂下眼睫,她轻声问道:“你知晓了?”
鞋履踩在地面,发出有节奏的踢踏声,每一声脚步声,都仿佛踩在她心上,压的她说不出话,低垂的眉眼看到停留在眼前的那双长腿,她眼睫一颤,顺着那双腿向上看去,掠过腰间的玉带,停留在脖颈处,视线停留,不敢继续看下去。
谢景和站在她面前,却不说话,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眸,看不清楚情绪,紧紧注视着她,压的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