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讽刺,多么尖锐的字眼啊!
就在十多个小时前,她的身体和灵魂,在胁迫与绝望中,与“忠诚”背道而驰,滑入了最肮脏的深渊。
巨大的痛苦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会场里出现了一丝轻微的骚动,所有人都看着她。
一秒,两秒……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美丽的杏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如同破碎的星辰,闪烁着悔恨、痛苦、爱意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祈求。
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沾湿了她精致的妆容和洁白的面纱。
她看着马仁驰,看着这个她深爱却也深深伤害了的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哽咽,声音颤抖却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愿意……”
柳萱儿带着哽咽与巨大情感冲击的“我愿意”,如同一道强烈的电流,穿透了她紧绷到极点的神经和身体。
誓言出口的瞬间,巨大的情绪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的身心。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猛然紧绷,小腹深处传来一阵短暂而尖锐的、仿佛什么东西被撕裂的悸痛,这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迅被更汹涌的情绪浪潮淹没。
她并不知道,就在这心神俱颤而产生剧烈生理反应的刹那,在她体内那促孕药精心算计和催化之下,两个已然成熟到极致、已经摇摇欲坠的卵泡,在这突如其来的神经和激素剧烈变化的刺激下,骤然破裂!
两颗健康、饱满的卵子,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卵巢,被轻柔地扫入了输卵管的怀抱。
而就在不远处的输卵管内,来自杰森和阿力那充满活力、早已严阵以待多时的无数充满活力的精子,如同嗅到了最终信号的猎犬,开始了最后、也是最疯狂的冲刺。
它们逆流而上,在输卵管的壶腹部,与那两颗刚刚释放的卵子迎头相遇。
这是一场无声的、却决定了命运走向的残酷竞赛。
生命的本能驱使着它们前进,穿透卵子外层的透明带……最终,一颗特征鲜明、携带着杰森遗传密码的精子,率先突破了一颗卵子的最后防线;几乎在同一时刻,另一颗形态略显不同、承载着阿力基因烙印的精子,也成功攻陷了另一颗卵子。
受精,这两个源于胁迫、欺骗与放纵的受精卵,就在柳萱儿许下对马仁驰“忠诚”誓言的同一刻,在她穿着圣洁婚纱的体内,以一种极其讽刺和残酷的方式,悄然完成了。
两颗罪恶的受精卵形成了,它们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依靠母体提供的营养,开始迅的细胞分裂,并沿着输卵管向子宫腔移动,寻找着床的地点。
而这一切,此刻沉浸在巨大情感波澜和婚礼仪式中的柳萱儿,毫无察觉……
一个多月后,医院的妇产科诊室外。
“什么?!医生,您是说……我要当爸爸了?!”马仁驰拿着化验单,声音因极致的喜悦而颤抖,脸上洋溢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他猛地抱住身边的柳萱儿,“萱儿!你听到了吗?我们要有孩子了!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然而,被他紧紧抱住的柳萱儿,却感觉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
她俏脸一片惨白,毫无血色,拿着B单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张薄薄的纸仿佛有千斤重。
她瞪大了眼睛,脑海中如同惊雷炸响——一个多月前,酒店里那两个恶魔淫邪的笑容、那颗被强迫服下的可疑药片、以及他们刻意的强调让她受孕的话语……碎片般的记忆瞬间拼凑出残酷的真相!
“不是仁驰的……不是他的……是那个时候……是那两个混蛋……他们算计我!他们给我下了药!!”巨大的恐惧和被骗的愤怒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回到家,柳萱儿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涣散,马仁驰兴奋地拿着B单,絮絮叨叨地规划着未来“萱儿你看,医生说宝宝育很好!我们得赶紧把次卧收拾出来做成婴儿房,要买那种无甲醛的环保漆……名字我也想了几个,如果是男孩就叫……”
他的声音充满阳光,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针,扎在柳萱儿紧绷的神经上。
她看着他眉飞色舞、毫无阴霾的侧脸,那纯粹的喜悦和信任终于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仁驰……”她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
马仁驰停下话头,疑惑地看向她“嗯?怎么了萱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关切地伸手想探她的额头。
柳萱儿猛地偏头躲开,眼泪瞬间决堤,她“扑通”一声跌坐在沙上,双手紧紧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别……别对我这么好……我不配……仁驰,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她终于崩溃地哭喊出来,积压了太久的秘密、恐惧和愧疚如同溃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在马仁驰从疑惑逐渐转为惊愕的目光中,她断断续续地开始坦白。
从拉丁舞大赛后与杰森错误的一夜情开始,到后来在杰森的花言巧语和引诱下,维持了长达一个半月的地下关系,再到如何被杰森背叛,将她作为赌注和筹码出卖给阿力,遭受那个粗鲁男人的侵犯……她描述了被拍下视频的威胁,描述了婚前那晚在酒店里,在“删除视频”的承诺下,被迫与两人同时生的、更加不堪的最后一夜……最后,她抬起泪眼,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那个最残酷的、关于药物的猜测和那个几乎可以确定的可怕真相——“孩子……孩子可能……根本不是你的……很大概率……是他们的……我被他们算计了……仁驰……我……”她语无伦次,声音破碎,整个人蜷缩在沙里,像一只被风雨摧残殆尽的蝴蝶。
马仁驰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最初的疑惑变成了震惊,震惊又化为难以置信,最终凝固为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他梦想中纯洁无瑕的新娘。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溢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瞪大的眼睛里滚落,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茶几,出一声闷响。
“为什么……?”他终于嘶吼出来,声音里充满了被彻底摧毁的信仰和无尽的痛苦,“为什么是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双手插入间,痛苦地蹲了下去,出压抑不住的、沉闷的痛哭声。
柳萱儿也只是默默地流着泪,承受着他的痛苦和自己的罪责,巨大的悲伤笼罩着两人,曾经幸福的港湾此刻只剩下心碎的回响。
过了不知多久,柳萱儿哭着爬过去,伸手想要拉住蹲在地上的马仁驰的胳膊,哭声中带着祈求。
然而,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他的衣袖,马仁驰就像被电击般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他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被背叛的猩红和极致的痛苦。
“别碰我!”他嘶哑地低吼,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痛,有恨,或许还有一丝残留的、连他自己都厌恶的不舍。
下一秒,他猛地站起身,如同逃离瘟疫一般,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狂奔了出去,将柳萱儿绝望的哭喊和那个刚刚得知却已支离破碎的“喜讯”,彻底抛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