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毫银针么?看来江夫人很重视她今日的来访。那自己的目的,应该不难达到。
她对品茗兴趣不大,简单浅尝味道,便放下了茶盏,目光重新落到窗外。
秦家的装修风格偏向庭院派中式,与梁家的宋代中式略有不同。来的路上,她就注意到了沿途的山水石砖、松柏林木,一搭眼就知道是请大师来算过的,布置都有各自的讲究说法。
视线划到远处的铜质惊鸟铃不久,江夫人便来了。
她收回自己的注意力,嘴角扬起优雅谦逊的弧度,面向江夫人主动开口:“今日不请自来,还望江伯母不要见怪。”
江夫人并不在意,声音温柔:“京仪真会开玩笑。自从你回家,咱们还没好好地聊过天,今天有机会,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梁京仪敛去周身的所有锋芒尖锐,像是柔柔弱弱的女学生:“您不生气就好。对了,听说伯母也是京大毕业的学生?”
“嗯,和京仪也算是校友。所以——既然是同校师姐妹,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京仪今天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说吧?”
江钰禾浅笑,开门见山,没让梁京仪为难。
“谢谢您体谅。那我也就不客气,直接和您说吧,今天来,是我两位兄姐的意思。”
鼻息间茶香四溢,梁京仪的表情中带有一丝羞涩。
“这两年秦家的发展很不错,我们梁家也有在新媒体、电子游戏领域进一步发展的想法。听哥哥说,他有意促成秦家与梁家的深度合作,爸爸的期望也是如此。但二姐身为益星持股占比前十的股东,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再综合年龄因素,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我和幼薇比较恰当,适合来承担中间桥梁的责任。”
说到这儿,她停顿住,扬起微妙的笑意看过去。
江夫人读懂她的言下之意,沉吟片刻,她开口:“但是,幼薇的身份又比较特殊,不能、也不该做这座桥梁,是吗?”
“伯母不愧是周院士的得意门生。”梁京仪含笑恭维,温和柔顺。
见江夫人眼中浮现浅浅的纠结思考,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她也不急,平静端起海棠杯,慢慢喝完茶水。
……
“既然如此,我便不多打扰了。伯母再见。”
梁京仪笑着起身,微微躬身后,她低眉顺眼着温和告辞。江钰禾随之站起,出声挽留:“京仪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对面的直长发姑娘抿嘴笑,晚风透过冰裂纹窗吹拂入室,将她胸口的衬衫飘带扬起,带出温柔弧度:“伯母太客气了,日后我们一起吃晚饭的时间还长着,不是吗?所以今天,我就不叨扰了。”
梁京仪再三推辞,没让江夫人亲自送她出去。
自己提前卡了这么完美的时间点、准备和秦臻进行友好交流,如果当着江夫人的面,有点怕影响发挥呢。
她笑容灿烂,在看到渐行渐近的身形,更是毫不掩饰眼中得意。
三步之遥,西装挺括的男人停住了脚步。
“……三姐,晚上好。”他忍住心底的厌恶,不冷不热地唤了一句。
梁京仪也压下发自深处的恶心,刻意放柔音色:“三姐不是你该喊的称呼,秦总还是快些改口的好。”
秦臻眼中没有任何情感,嘴角聊胜于无地一扯:“是么。我听不懂三姐的意思。”
装,你再装。
“听秦伯父说,秦总和家妹的八字不合啊。”梁京仪笑意盎然,上前一步。红底高跟鞋落在青石板上,声响清脆悦耳,压住了她的低语,“毕竟呢,她是个冒牌货,合不上很正常。所幸,我们梁家还是有人与你八字相合的。秦伯父秦伯母,对那位也很满意。”
她紧盯对方突然开始震颤的瞳孔,笑意加深,一字一顿,“就是不知道,秦总有没有做好迎接她当夫人的准备。过去见了三面,今天是第四次,你对她的表现,还满意么?”
心中彻底确定某个想法,秦臻不敢置信地侧过脸看她:“梁京仪,你疯了么?!”
“疯?少给我按疯女人的名号。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轻笑,“秦臻,我说过的。”
越来越逼近的高跟鞋声响犹如催命符,哒,哒,哒,一声一声地,叩击秦臻的心脏。
她离他很近,几乎是咫尺距离,站在旁观者视角,这场景像极了情人间的“耳鬓厮磨”。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身前人的眼神充斥了多少冷漠。
“我想做的事,一个都不会落下。无论采取什么方法,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不会让你娶梁幼薇,说了不会,就永远不会。”
低声说完,她重新站起身子,两人之间的空间恢复正常社交距离。少女胸前的飘带划过男人脖颈,宛如眼镜蛇触碰,转瞬即逝,却能扼紧喉咙。
“很期待婚期到来的那一天。”
她朝他笑,笑意深深达到眼底,满是愉悦。
秦臻在那刻屏住了呼吸。他攥紧拳头,眼神冰冷得彻底。
实话实说,梁秦二人的每次见面都不怎么友好。
第一次,接风洗尘宴。梁京仪听闻过去的传言,心情实在不愉快,便借着商务聊天的名头,由二姐介绍走到他面前,不小心泼了他一西服的香槟。
第二次,沪市单家。秦臻梁幼薇表明恋爱关系,梁京仪一时没忍住破大防,大早上的,直接和他针尖对麦芒,互相阴阳起来。
第三次,港岛浅水湾。秦臻与梁廷鞍梁幼薇一同回来,嘴里还不知死活地说些口口的实话,梁京仪直接喊了家政人员送客,并禁止姓秦的再进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