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恨你。我恨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我恨你刚来就分走了妈妈、哥哥、姐姐一半的注意力,我恨你明明自卑自抑、却永远腰背笔挺、用鼻孔看人的模样。”
梁幼薇语气平淡,说出的字眼却分外锋利。
“梁京仪,你比我高尚到哪里去?随意给别人造黄谣,动不动就出口成脏,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贬低人,你真当我一点儿也不在意你的这些毛病吗?你对外人这样,对我,也是恨不得整天捏死在手里。我不是好人,可你也不无辜。”
她的“不满”宣言比梁京仪短了许多,可梁京仪却听得呼吸困难,胸口剧烈起伏,手掌也深深掐紧,由白转紫。
一份长久的寂静过去,梁京仪音色颤动。
“这就是你今天的目的,是么?我们互相捅对方几刀,然后两不相欠?”
她心里已经有了最糟糕、也最令人绝望的答案,却偏偏自虐般明知故问,引颈受戮。
“是,也不是。”梁幼薇看着她,恬淡得像一朵夏夜水莲,“我的答案已经出来了。”
梁京仪紧紧盯着她,并非执着于最后结果,而是深深凝望,想把她的最后一面刻进细胞。
“……是什么。”
“我爱你,梁京仪。”
听到一个完全没有意料的回答,她的瞳孔在刹那间放大,心跳静止,如同静默的冰山。
弦断了,还能弹。
“在听完你的全部不满、痛恨、埋怨,我仍无比确定——我还是爱你。”
梁幼薇一字一顿。
“你呢?在我讲出我的心里话后,你还愿意爱我吗?如果你依旧爱我,我们就正式相爱吧。只有你和我,永永远远。”
她没有把宝宝交给别人,也是因为这个。
这是她仅剩的、为数不多的陪伴宝宝的时间。
如果梁京仪愿意,她们就去天涯海角。两个已然赤裸的人,重新认识了彼此,也能重新出发。
……
草原的夜空很辽阔,无边无际,灿烂盛大,细碎的星子汩汩流动,宛若童话银河。
“京仪,你说梵高是不是天才呀?”
偌大草原之上,红色风车旁矗立了一栋小房子。房外青草香扑鼻,两个姑娘就躺在柔软草地当中,自在又随性,仰望星空。
“何出此言?”梁京仪侧过脸看梁幼薇,目不转睛。
“你说,他是怎么发现某些天体的运动轨迹是圆形的?居然画的那么逼真。”
放下手机,梁幼薇满目赞叹。她刚刚搜了延时摄影,惊奇发现星星就是在不断的画圈圈,可这用肉眼根本发现不了——起码自己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