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却道:“可我听东苑那边的人说,大公子是当真疼爱那两孩子的。”
“那又如何?”这老仆扁嘴道,“有了后娘,便有后爹,那大公子可是武将,安能日日守在府中,待他一走,府内的事不全凭主母做主,运气不好遇到个有手段的……”
老仆不欲将那话说出口,只摇了摇头,但那意思在明显不过,这俩孩子到时候能活着长大都算不易。
“纵是个心善的,不是自己亲出,又能有多疼爱啊,更何况……”那老仆将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在小厮耳根,“万一大公子再添一个小郎君,那先头那个……”
不等他说完,那面色早已阴沉到了极致的宋澜,手腕一转,便见石子从指尖飞出,直接射入那老仆眼中。
“啊——我的眼,我的眼啊!”那老仆立即捂住眼睛,连连惨叫,那鲜血却是从他指缝间不住朝外涌出。
有眼无珠的狗东西,连主子的事都敢非议。
宋澜未回东苑,而是直接去了荣喜院。
荣华县主正欲用膳,见他来了,赶忙命人多备一副碗筷。
宋澜神色不愉,并无胃口,只勉强陪着荣华县主用了半碗,待午膳撤下,这才开口道:“儿今日惩了那账房院里人,那两人背后议主,实在大胆妄为。”
要知道从前管家权还在老夫人手中时,老夫人虽吃斋念佛,可手段严苛,何曾有过这般嚼主子舌根之人。
荣华县主也有的是手段,可她却没有那等子精力,只得揉着眉心叹道:“你既是知道,何不快些定下婚事,取个那贤能的回来,帮我料理内事宜便是。我又不像你祖母,握着管家权不肯丢手,该交给儿媳的,我自是会交的。”
此话明显带着催婚之意。
宋澜也不知在想何事,那一双剑眉紧蹙,盯着手中茶盏一言未发。
“与你说话呢。”荣华县主朝他道,“不管是宴请还是画像,你已是见了不少了,就没那一两个能让你相中的?”
这已不是荣华县主第一次询问了,每每这般问,宋澜都是直白与她说没有,可今日他却是一顿,慢悠悠道出三个字,“再等等。”
“等?”荣华县主瞬间来了兴致,挑眉道,“等什么,等谁啊?”
然宋澜却是不欲再说,起身朝母亲恭敬行礼,这便朝外迈步而出。
人才刚回东苑,正打算去看看那两个孩子,宋滢又寻了过来。
宋澜今日心情不愉,明显少了耐性,面对吞吞吐吐的宋滢,直言道:“你与袁统领并不相熟,好端端提及他作何?”
“我是听母亲说……等袁统领来府中时,会将柳表妹许给他做……做妾……”宋滢知道兄长似不喜欢柳表妹,怕他误会,说完后又赶忙解释,“可不是表妹利用我,是我主动要来求的,我是实在觉得表妹可怜,不想她……”
宋澜沉着脸直接将她话音打断,“叫她自己来求。”
宋滢愣住。
“她是没有嘴,还是没有腿,需要事事靠你?”宋澜不算客气道。
他没有和宋滢去说袁统领已经来不了侯府的事,也不打算去说,只板着脸道:“求人便该有求人的态度,若她只让你来求,此事便不必在我面前开口了。”
宋澜此话说得决然,根本不给宋滢再软磨硬泡的机会,宋滢见状,索性应了一声,又朝幽竹院跑去。
此刻幽竹院内,柳惜瑶早已带着安安与秀兰回来了。
三人一回来,看见那院门上错落的小脚印时,便知今晨那两个孩子果然是来了,也因她们避而不见生了闷气。
如此甚好,待他们多扑空几次,应当就不愿再来了。
回了屋中,又与之前一样,安安忙着做饭,柳惜瑶在屋中洗漱。
她虽说得不算详细,秀兰也还是听出来了,不免惊讶道:“怎都到了如此地步,二公子还不愿行那最后一步呢?该不是他……他不行吧?”
柳惜瑶也只碰过宋濯一人,分辨不到底出何为行,何为不行,只得摇头道:“这我如何能知?”
秀兰叹了一声,提醒她道:“这眼看不剩几日那袁统领便该来了,娘子可一定要加把劲啊,千万莫要信了那些许诺,要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别听他如今说得信誓旦旦,保不齐哪日就倏然翻脸,将娘子戏弄了。”
不必秀兰提醒,柳惜瑶又怎会不知。
她的父母恩爱了十载,到后来父亲还是负了母亲。
还有那荣华县主,这般尊贵的身份,侯爷也还是会寻了外室。
这两个例子就摆在她眼前,她若还动了那情爱的心思,才是真正的愚蠢至极,她如今所求,应是寻找一切机会,为自己谋个出路。
比起上次她洗漱时又羞又悲,这一次的柳惜瑶,满脑子都是想着明日去寻宋濯时,要如何能让他彻底与她行了那事。
待她洗漱完,吃了午膳,这方要躺下小憩片刻,宋滢又寻了过来,满面焦急地要她
赶紧随她去东苑。
事关她与袁统领的婚事,柳惜瑶便是不想去东苑,也由不得她,何况眼下她对宋濯那边还是没有把握,自是不愿轻易误了机会。
这便简单梳妆了一番,带着秀兰随宋滢赶去东苑。
几人风风火火赶到东苑,却见那湖边的拱桥上,宋瑶与宋璟手中拿着石子,正朝结了一层冰的湖中丢着玩。
看到宋滢拉着柳惜瑶朝这边走来,姐弟俩皆是一愣,随后齐齐蹙起那小眉头,跑去拦住了两人的路。
“快让开,我需你们爹爹有事!”宋滢不喜这两个孩子,对他们向来不耐。
“父亲说待会儿要教我们骑马,这会儿正在房中休息,你们不要打扰他。”宋瑶道。
宋滢翻了个白眼,恨不能将这丫头给拉开,“快让开,我与兄长说好了的,你挡着我做甚?”
然宋瑶却是选择无视她,直接抬着眼睛看向一旁的柳惜瑶,“你早晨去了何处?”
宋滢顿时愣住,不可思议地朝柳惜瑶看去,这两人是何时相熟的,她如何不知?
柳惜瑶也是头皮发麻,没想到心中光是着急那袁统领的事,将这两个小的给忘了,更是没想到,会这般巧,正好就碰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