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散宴的时间算,自己在此竟睡了快一个时辰。
……奇怪,怎么还是没有父亲的消息?
不知为何,他心跳奇快,不安隐隐叫嚣。
毕竟出门前母亲还嘱咐过叫他早去早回,不能让孕中的母亲担心。
不加犹豫,谢见琛一把推开偏殿大门,正欲寻方才引路的侍卫问询谢迁的消息,却不料寒光劈头盖脸乍现,打在脸前的不止有雨水。
还有尖锐的枪锋。
“!”
他后撤一步,讶异地殿外看向架着长枪、面色不善的侍卫。
自己到底官至中郎将,宫里侍卫们多数识得他的脸,并无道理如这般莫名被举枪尖相指。
“……当心些!”
谢见琛怪异,却顾不得这些细节。
“我问你们,镇国将军现下在哪?”
“自然是紫宸殿,全寿康大人那。”
侍卫们并没有将长枪放下的打算。
谢见琛焦躁,就算是要接着等,也要去殿前见得着父亲的地方等。
他道一声“让路”,急要离去,不曾想侍卫纹丝不动收紧交叠的长枪。
“我只是去殿外等大将军,不会误了御前正事。”
他眉头紧皱,忍下躁意,耐性子尽可能温言道。
“你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侍卫在他眼前威胁意味十足地挥了挥枪,而后,脱口而出的四字轰得他脑中嗡嗡作响。
“——罪臣家眷。”
“什么?”
他甚至一时无法理解,这四个字是什么含义。
“谢迁意图谋反,证据确凿,现下正与御前对峙。罪臣家眷依律需严加看守,非诏不得出。”
“……这种玩笑很过分。”
“谢府下人良心发现,将乱臣贼子谢迁勾结敌国意欲谋反的信件献上……”
“含血喷人的东西!我叫你们滚开!!”
少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喷涌而出的怒火,翩翩风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理智全无,大骂一声,青筋爬上额角,狠命掀开挡在身前的侍卫。
他脑中瞬间想起那个无故消失的宋管家——那是个祸患,可他没时间去寻人算账了。
前头的侍卫被结结实实搡倒在地、眼前直发黑,看着在雨幕中跑远的谢见琛,不解:明明这人一身伤,究竟从哪爆来的气力突破看守?
……
乌云密布、暴雨倾盆。
密集而硕大的雨点狠急地拍在皇宫精致的砖瓦上,敲得地面生烟、汇出大大小小的水洼。
夜晚的宫墙内寂静得诡异,排排华美的琉璃檐下,一个身影穿过长长的宫道,淋着暴雨狂奔而上。
谢见琛没心思撑伞,就算撑了伞,恐怕也要因跟不上他奔跑的速度而掀飞。
豆大而急促雨珠本身便足以将皮肤打痛,他的衣裳被雨水浸湿,浮黏在遍身的伤口上,每一迈步都会摩擦到旧伤表面,浅色的衣衫上已然渗出了数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