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请起,”谢见琛道,“当日就见你是个敢说?敢做的,脱颖而出指日可待,如今既熬过了瘟病,日后定然会大有一番作为?……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老?娘不识字,未曾给?小人取名。老?爹杀猪为?生?,又排行老?大,故而爹娘邻里?都叫小人朱伯。”
谢见琛记下了朱伯,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关押水贼余党的牢狱中去?。
“饶命、饶命啊将军!”
尚不及他走至那水贼余党头子的牢房前,狼狈的求饶声便回荡在狱中的每一处角落。
记录口供的狱吏在谢见琛身后站定,先是注意到他独余一只?的耳。
这般惹眼的特征,很难不教人多看几眼。
“行了,别吵。”
他收回目光,冷冷注视着独耳水贼,简洁利落道:
“我?有些话问你,如实回答,我?会考虑留你一命。”
“好、好!您尽管问,小的定知?无不言!”
“水贼中最初组织偷盗抢掠的头领,你可还熟悉?”
“还、还算熟悉。”
“那些人中,可有人讲话是像我?这样的京中口音?”
“这……”
谢见琛逼近两步,俯身道:
“千万想仔细,莫要?记错了。”
他刻意咬重了“记”字,满是危险警告意味。
独耳水贼为?他这兀然靠近的动作惊得一哆嗦,遍身淌着冷汗看着青年:牢中昏暗的灯火与拷问器械的寒光,忽明忽暗地打在他冠玉般的容颜上,将这张本是平易可亲的脸映得令人悚然胆寒。
如同被一桶冰水浇个透彻,他这时?才清醒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只?是一个仁善尤为?的英俊青年。
——更是一位无数次自生?死边缘中浴血爬出、甚至于敢剑指当权阉党的杀神。
“我?我?我?……我?想想……”
他强迫着自己不停回忆。
“似乎不曾有外地的口音,但、但是,有位寨主的结义兄弟是上京人氏,好像还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去?年千里?送了不少华贵的衣物来,说?是上京最流行的款式。”
谢见琛捕捉到关键信息,皱眉道:
“他那结义兄弟,是不是宫中内侍?”
“对、对!”独耳水贼想起来了,“就是阉人,好像还是宫里?那个什么大太监的徒弟之一!”
“那个收了衣服的寨主现今如何?”
“早死了!他脾气最急,每年都是最早招呼兄弟们冲入山南的,我?胆子小,向来都是最后行动的那一批,没成想他刚入境没多久,就……”
说?到这儿,独耳水贼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不、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