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好?”
……
“方好?”
……
两个名字,床上的人都没反应。
童捷深吸口气,扯了扯身上的卫衣,大咧咧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郑重开口:“医生让我缓一点告诉你。那我先给你说好消息吧。”
“你叫江好,下个月就满十九岁,现在是京港大学作曲系的大一学生,也是江家的二少爷。江家就是…怎么说呢,整个淮城掉下来的钢蹦都姓江。你生在豪门,又是万千宠爱,全家都疼你疼得不得了!”
江好攥紧被子的手指松开,呼出口气:“太好了…”
“那可不,这投胎可是门技术活。”
“我是有家人的。”江好脸上恢复丝血色,“醒来我什么人都没看见,还以为我是没有家人的孤儿呢。”
“……”
童捷低下头,皱着眉抓了把头发,狠心下开口道:
“其实,你是方好。半年多前,你被发现不是江家的儿子,被赶出了家门。你的妈妈走得早,生父又在半年前躲债逃了,就剩下你一个人住在城中村,每天打工还债还得供自己读大学……”
病房针落可闻。
江好脸色白了又白,好不容易恢复的血色褪了个干净,僵直地愣在原地。
“我,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而言难以接受!一下子从豪门少爷变成了穷光蛋,但是没关系,因为我也是穷光蛋!你看我也活得很好,是不是?”
江好眼泪唰地一下流出:
“我的爸爸为什么要逃走,他不要我了吗?”
童捷一怔:“不是,他走了是好事啊?!他每天喝了酒还要揍你!还说,要把你卖给别人换钱!这种烂人就该去死!”
江好低下头,沉默了会儿。
失去所有记忆的人如同个新生儿。这个世界对于他无比陌生,只有家人才能让他和这个世界有所连接。
亲子依恋似乎是所有哺乳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
消化好了这件事,又问到自己怎么住进医院。
这个问题就更难了。
江家封锁了消息,童捷知道得也不算多,并且他也实在不明白江好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半年来,你一直对江家怀恨在心,尤其是江亦奇…人好心来看你,你回回都恶语相向,拳打脚踢,还扬言让他给你陪葬!结果,半个月前,你就真开车绑架江亦奇,一脚油门出了车祸……”
说了一大堆,江好却似乎只记住了那三个字——
“江亦奇?”
江亦奇
江亦奇
这三个字似乎他喊过很多遍,嘴唇、牙齿和舌尖都有了肌肉记忆。
江好的心再次揪得难受,下意识去摸左手腕——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低头看着那截清瘦的手腕,似乎觉得原本应该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