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瘦子嘎嘎怪笑,对着刀疤脸竖起大拇指:“老大真是好……”
“警察叔叔!”
江好举手惊呼,三人身体一抖,扭头看去——
“哐!哐!”
两声棍响,一声敲在人头上,一声铁锹落在地上。江好瞬间跑没了影。
刀疤男捂着冒血的脑袋嚎叫地蹲下身,两个手下也顾不得追人,赶忙给他止血。
“草你妈的小贱种!还敢打老子!你们起开,给我追!”
两人跑在前头,刀疤脸捂着脸跟在后边。
跑过几栋楼,手下叉着腰左盯右看,却没见着一个人影,回头搀扶上刀疤脸:“老大,那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老大,我们先扶您去缝针!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就继续蹲!”
……
三人的脚步和怒骂声越来越远。
角落垃圾堆旁的灌木丛里,传出了低低的啜泣声。
江好蹲在里边,死死咬住指节,却还是哭出了声。
为什么呢?他想。
为什么这么多糟糕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茫然、恐惧让他止不住地想,难道他曾经是很坏很坏的人吗?所以才会让他没有妈妈,没有爸爸…失去所有人?
医院里,在等着抓他这个罪魁祸首;家里,讨债的债主凶神恶煞。
自己好像走投无路。
周围满是垃圾。等到江好终于哭完,鼻子一通,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头。想起身,却双腿发麻,怎么也动不了。
月色惨淡。
江好靠着粗糙的水泥墙面坐下,望着头顶寥寥几颗星子。他找不到那颗最亮的北极星,也找不到出路。
-
翌日清晨,一盆水从楼里浇下来。
它试图浇灭城中村尘埃,又或是如披纱裹住太阳的热气。
但江好知道,只是为了赶他走而已。
江好叉起腰跟楼上吵起来,率先开口的大爷败下阵来,气得吹胡子瞪眼,悻悻离开。
大获全胜的江好“哼”了声,脸上没有半分哭过的痕迹,大步跨过垃圾堆,脏兮兮,又雄赳赳气昂昂走出城中村。
只要人活着,总会有出路!既然已经这么差劲了,就会再差到哪里去!一无所有,就说明接下来什么都可以拥有!
江好踌躇满志,可真当他走到警局门口,打算自首的脚步还是慢了下来。
他望着玻璃门里的警徽,又看向倒映出的自己。
“我才十九岁,真的要去坐牢吗…?”
江好捏着耳朵,蹲下身,跟还没熟透就被拔出土的小白萝卜。
忙活了一晚上的民警,打车哈欠从车里下来,踩点一脚踩萝卜上:“诶诶诶!你这孩子…怎么蹲地上呢?”
民警稳住身形,还没等他多问,萝卜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