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拧,门无声滑开。
黑暗扑面而来,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不见半分天光。
江好站在门口,双眼在黑暗中极力适应。
“咔嚓——!!”
又一道闪电袭来,这次,蓝紫色的光从窗帘顶部的缝隙里强行闯入,劈开黑暗。
只有一瞬,却足够看清房间。
江亦奇坐在床边,宽阔的肩膀撑起深色睡衣,却僵硬地微微向前佝偻着。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的床沿,手背上的青筋太过用力而凸起,浑身紧绷,似乎再一道闪电就能将他压倒。
“轰隆——!!”
雷声仿佛从房间天花板滚过狠抽在江好的神经上。
他没有半分犹豫,仿佛做过千百遍,伸出双臂,扑上去,从后背紧紧抱住僵硬的身躯。
“江亦奇…”
他的侧脸贴在江亦奇宽阔且结实的后背,隔着布料,听着心跳:
“不怕。”
死死扣住床沿的手,缓缓松开,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覆盖上江好交叠在江亦奇腰腹前的手背。
掌心很凉,握得很紧。
……
又一道闪电,照亮宽大蓬松的床榻。
江好侧躺着,半张脸都陷入枕头里,发丝铺散开,落在江亦奇横在额前的手上。
江亦奇望着天花板。
许久,他放下手,侧身抱住熟睡的江好。
“你不该来的。”
江亦奇低头吻向江好的肩头。
双臂收紧,吻也沿着脖颈,落在了江好的耳廓。
明明就在怀里,他却觉得离得好远,从来没有这么远。
“好好,我很想你。”
那我呢?
害怕打雷的不是江好,是江亦奇。
江好会在雷雨天,把养在庭院的小动物全都抱进屋,也会在江亦奇把自己关在房间时,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抱住江亦奇。
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他说:
“哥哥,别怕,好好保护你。”
那时,江好三岁。
江亦奇躺回去,闭上眼,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六岁那年,江好出生的前夕。
江亦奇的爷爷、江良骥带着他去了safari,坐在越野车里,看着远处的围着一架骸骨的象群。
“亦奇,你知道它们在做什么吗?”
江亦奇坐在那里,木讷地举着望远镜,不说话。
江良骥摸了摸他的头,没有逼迫这个从四岁起,突然就不再说话的孙子开口,缓声道:
“它们在为同伴举行葬礼。”
江亦奇抬头看向江良骥。
“大象能够理解死亡,在迁徙的路上见到同伴骸骨也会为它默哀。它们的庞大,可以摧毁一整个村庄;但在新生命诞生时,却会用最温柔的方式托举它们。就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