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盘走珠,圆滑流利,这分明是已有一月有余的身孕!与贵妃娘娘的月份……竟是相差无几!”
殿内霎时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从方才的贵妃和姜绾心,转而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阮嫔身上!
南华郡主惊得脱口而出:“又怀了一个?!”
命妇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围拢上前,朝着太后连连道喜。
“太后娘娘洪福齐天!今日这花神宴,果真祥瑞盈门,喜气冲天!”
“正是呢!臣妇也要好好沾沾这天大的喜气,盼着家中儿媳早日有孕,为家门添丁进口!”
太后自踏入偏殿起便略显阴霾的脸色,此刻终于云开月明,容光焕发。
眼底也漾开真切的笑意,连声道:“好!好!真是祖宗保佑,天佑皇家!”
云昭身负玄瞳之术,只一眼就看穿,阮嫔腹中空空如也,哪有什么龙胎皇嗣!
但既然太医言之凿凿,咬定是喜脉,那先前袖袂交错之际,她塞入阮嫔手中的那只小巧木盒里装的是何物,其用途便不言而喻了——
无非是某种能暂时扰乱脉象、制造虚孕假象的秘药。
*
阮嫔愣在原地,一双秋水明眸瞪得圆圆的,仿佛被这天降之喜砸懵了,呆呆地重复:
“这……这怎么可能呢……”
她似是无意识地抬起纤纤玉手,轻轻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脸上渐渐飞起羞涩的红霞。
然而,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脸色微沉的贵妃时,脸色顷刻由红转白,身体微微颤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她下意识地朝太后看去,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哭腔:“太后娘娘……嫔妾、嫔妾心里好害怕……”
太后正沉浸在又添皇嗣的巨大惊喜之中。
在她看来,阮嫔性子柔顺,远比骄纵跋扈的贵妃更得她欢心,若能一举得男,自是锦上添花,再好不过。
见阮嫔吓得花容失色,她忙温声安抚:“傻孩子,这是天大的福气,祖宗保佑都来不及,你怕什么?”
阮嫔顺势跪下,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滚落:
“太后娘娘明鉴!贵妃姐姐宫中近来屡生事端,今日御花园又突降蜂灾,这般不祥之兆接二连三……嫔妾实在害怕!”
不远处的贵妃闻言,当即长眉倒竖,一声厉喝:“阮嫔,你这话是何意!”
阮嫔像是被这声呵斥吓破了胆,双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身子缩了缩,越发显得可怜巴巴:
“贵妃姐姐息怒,嫔妾并无他意。只是……只是实在害怕这来历不明的晦气,万一冲撞了龙胎,嫔妾万死难辞其咎……”
阮嫔绝口不提任何“人为”猜测,只死死咬住“晦气”与“冲撞”二字。
而这恰恰戳中了太后内心深处的敬畏与忧虑。
太后闻言,眉头果然紧紧蹙起,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
“阮嫔年纪轻,没经过什么事,遇到今日这般凶险情形,如何会不怕!”
贵妃气得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猛地抓住一旁宫婢的手臂,作势就要挣扎起身!
那架势,竟像是恨不得立刻扑过来撕烂阮嫔那张巧嘴:“贱人!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放肆污蔑!”
“贵妃,当心你腹中的孩子!”太后不悦地皱眉,声音也沉了几分:“阮嫔所言,不过是陈述事实,你急躁什么?”
阮嫔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太后,眼神充满了哀切的乞求:
“既然贵妃姐姐要去碧云寺祈福静养,求太后娘娘恩准,让嫔妾也一同前去吧!”
贵妃万万没想到,阮嫔话锋一转,竟然有此请求,不禁又急又气:“母后!儿臣不愿与她同去!”
阮嫔立刻细声细气地接话,语气柔软却步步紧逼:
“嫔妾深知姐姐心中不安,正因如此,才更需你我姐妹同心,一同祈求佛祖化解灾厄,方能保得各自腹中孩儿万全啊……姐姐为何不愿?”
贵妃被她噎得指尖发颤:“你——!”
云昭看的得趣儿,眸中闪过一抹幽光。
贵妃欲往碧云寺,是为求个心安,保全自身;
姜绾心与梅柔卿千方百计想跟去,图的是那桩与太子的姻缘。
阮嫔又是为了什么?
如此煞费苦心,甚至不惜假孕争宠,非要挤进碧云寺,她所图的又是什么?
这碧云寺,居然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既如此,她无论如何都得去抢先咬上一口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