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心闻言一噎。
“阿昭!”姜珩面色陡然一沉,“你怎可如此说话?父亲自那日当众受陛下申饬,心神俱损,回府便一病不起。”
他语气黯然,带着几分不自在看向苏氏,“儿子知道,那日公堂之上,未能识破恶仆奸计,令母亲受辱,实属不孝。父亲已严厉斥责过了,这几日我也深自反省。”
姜绾心适时拭泪附和:“母亲,千真万确。父亲已连日水米难进,今日更是发起高烧,口中一直喃喃念着母亲的闺名。”
苏氏静立原地,面容沉静如水,辨不出喜怒:“家中有婆母坐镇,又有梅氏帮衬,怎会任由你父亲病得起不来床?”
此言一出,姜珩和姜绾心顿时神色尴尬。
姜珩道:“母亲,梅姨再怎么能干,到底也是个外人,怎比得上你与父亲夫妻情深?”他又看向云昭,语气恳切,“阿昭妹妹医术精绝,如今父亲病重,正该侍奉榻前,岂有不顾之理?”
兄妹二人本就生得一副好相貌,此刻云昭与苏氏生生堵在京兆府大门前——
这番动静,早已引得过往行人纷纷驻足,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这苏氏也是,身为女人怎可不回家,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实在不成体统!”
“回家?那也得看是怎样的家!反正换作是我,断然不敢回去!”
“你们是没瞧见,那日这兄妹二人在公堂之上,连亲生母亲都认不出来,那才叫可笑呢!”
市井百姓们议论八卦,可不会刻意避着当事人。姜珩和姜绾心这对素来极重颜面的兄妹,脸色顿时忽红忽白,很是下不来台。
也有胆大的高声问云昭:“姜小姐,方才你抓的那人如何了?”
云昭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被人下了毒,险些丧命,又被我救回来了。眼下赵大人正在严加审讯呢!”这正是她临走前与赵悉约定好的说辞。
若有人听了这消息,按捺不住夜闯京兆府,他们刚好来个瓮中捉鳖!
这话顿时在百姓中激起更大的议论声。
姜珩疑道:“阿昭,母亲,你们抓了什么人?”
云昭淡淡一笑,伸手轻轻捏起腰间的玉佩,叹了口气:“我早知有人会觊觎这玉佩,却不想竟会这般心急。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抢夺,还险些伤了母亲。”
姜珩和姜绾心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姜珩目光闪烁,似是有所猜测。
姜绾心则眸光幽微,紧紧盯着云昭腰间那枚玉佩。
她根本不信什么滴血认主的说辞,只听说是昔年太皇太后所赐,便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得到。在姜家娇生惯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疯疯癫癫的妇人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那妇人赤着一只脚,却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念叨:“絮儿,絮儿,糖饼子!糖饼子!”
跟在云昭身旁的雪信突然惊呼:“娘亲?”
不顾云昭等人的惊讶,雪信已朝着那疯妇人追了过去。
云昭眼尖地瞥见,不远不近跟在疯妇人身后的两个男子,分明是萧启身边的暗卫。再往后,跟着那辆萧启的马车!
她当即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云昭这一走,苏氏和莺时等人自然也不会留在原地。
徒留姜珩和姜绾心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然而两人听了云昭方才提及玉佩之事,一时各怀心思,直到上了马车也竟相对无言。
马车一路前行。
一直掀着车帘看向窗外的姜绾心,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跟了上来。
她心头猛地一跳,急忙撂下车帘,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