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与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来人竟是京兆府尹赵悉。
众人纷纷见礼,赵悉摆了摆手:“本官今日常服外出,接到急报说寺内有贵女被庸医所害。今日寺中有宫中贵人在此祈福,岂容宵小作乱?”
他四下张望,声音提高,“那治死人的庸医,现在何处?”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云昭轻挑起唇角:““赵大人要找的庸医,可能正是在下。”
赵悉一怔,旋即唇角绽出一抹玩味的笑:“云小姐初入京城,人缘挺好啊!”
“赵大人。”长公主眉梢含怒:“此话从何说起?谁人报的案?”
安王妃亦强撑着站起,又惊又怒:“是谁在此刻报官?分明是不安好心!”
这时,人群中有几个与南华郡主交好的少女互相推搡着。
最终一人被推出来,怯生生道:“是……是郡主自己。”
“郡主说,要装得像真的一样,让我们其中一人去官府报案。”
她抬起眼瞟了云昭一眼,“说这样才能坐实姜小姐医术不精的罪名,让她再也无法在京城立足!”
安王妃眼前一黑,险些再次晕倒,厉声道:“说!你们几个,到底是谁撺掇郡主做这等蠢事的!从实招来,本王妃或可酌情宽宥!”
那几个少女却面面相觑:“郡主当时虽是这么说了,但我怕真惹来官府,事后难以收场,所以就没去。”
另一人也急忙道:“我也没去!”
“我也不敢!”
几人一对质,竟发现她们之中,根本无人前去报官!
那这报案之人,究竟是谁?目的何在?
赵悉“嘿”了一声,抚掌道:“合着本官今日是被这报假案的给涮了?真是岂有此理!”
云昭目光落在姜绾心脸上,见她亦是微微蹙眉,似在思索。
心中不由道:不是她。
撺掇南华郡主装死构陷自己的,多半是姜绾心无疑。
但眼前这环环相扣的死局,仅凭一个姜绾心,绝无此等手段和魄力。
且这符咒里的东西,也比梅柔卿之前的咒术高明何止十倍!
今日这棋局,不论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南华郡主,还是被迫在众人面前不得不自证的她自己,抑或是自以为得计等看好戏的姜绾心……
都已在无知无觉间,沦为他人手中的棋子!
云昭道:“赵大人虽被虚报引来,但如今南华郡主身中邪术、昏迷不醒却是实情。您也不算白跑一趟。”
赵悉顿时来了精神:“怎么回事儿?”他看向四周,“谁能给本官详细说说?”
“且此案不仅牵涉郡主一人,”云昭伸手一指桌上摊开的符咒,
“依民女看,赵大人还需尽快将那个在京城四处散播邪符的元凶捉拿归案,以免更多无辜女子受害。”
安王妃见状,便示意身旁知晓内情的老嬷嬷上前,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道出。
趁众人注意力都嬷嬷的讲述和赵悉的问询吸引,赵悉飞快则朝云昭递过一个眼色。
云昭微一蹙眉,对长公主低语两句,便借着人群的掩护,悄然朝门外退去。
安王妃和大多数人的心思都系在南华郡主离奇的中咒和那神秘的报案人身上,倒一时无人留意云昭的暂时离开。
唯独自始至终留意着云昭动静的姜绾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见云昭与赵悉似有默契,又见云昭独自外出,只略一迟疑,便悄无声息地挪动脚步,悄悄尾随而去。
*
云昭循着青石小径往前走去。
她不确定赵悉的眼神一定是这个意思,但雪信是她派去给秦王报信,且她方才在厢房查验那些邪物时,一个念头便如阴云般盘踞心头:
今日这桃花煞局,难道仅是为了引南华郡主煞气入体,并顺势栽赃给她吗?
会不会,萧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