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万一那残余的阴煞之气不慎冲撞了娘娘,乃至影响了腹中龙胎的安稳……”
“放肆!”孟贵妃脸色一变,怒声斥断,“休得胡言乱语,危言耸听!”
云昭从容道:“臣女是否胡言,娘娘只需遣人前往前面稍加打听,便知真假。”
她故作姿态地四下望了望,“咦,心儿妹妹还未回来吗?”
她随即叹了口气,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贵妃听,“说来也真是奇了。我这妹妹仿佛走到何处,都能引出些非同寻常的事端。
在宫中御花园便引来‘花神赐福’,今日在这佛门净地,又带累南华郡主昏迷不醒……真不知是该说她运气实在不佳,还是这其中……”
话未说完,但贵妃脸上已显出猜忌之色。
竹林不远处,一道白衣身影悄然隐没,紧握的拳头上青筋隐现。
云昭将视线从那方向收回,朝孟贵妃行了一礼:“贵妃娘娘雍容大气,慧眼如炬,必不会因为一时意气,而被有心之人利用,最终损及自身。”
云昭此言,意在点醒贵妃,与梅柔卿母女合作,不啻于与虎谋皮,终将反受其害。
说到此,云昭笑了笑:“不过,正如娘娘所知,臣女自幼流落山野,却也因祸得福,有幸窥得几分玄门正法的真传。
若遇心术不正之辈,臣女倒不介意与她较量一番,也叫她明白,何为‘邪不胜正’!”
这话说得可谓狂悖,但云昭正是要故意激怒梅柔卿。
一来,逼她失了方寸,仓促间露出马脚;
二来,更要借此印证,前世藏在姜珩背后,用尽阴毒手段折磨她的那个“高人”,究竟是不是梅氏!
孟贵妃心有不甘,却一时顾忌她方才话中暗示,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昭施施然离去。
*
身后,梅柔卿快步从暗处走出,来到贵妃身侧,压低声音道:“娘娘就这般轻易放她走了?万一明晚……”
孟贵妃正心烦意乱,听到此不由道:“心儿人呢?前院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朝身旁递了个眼色,两个婢女领命前去打探。
梅柔卿趁机进言:“娘娘,这个姜云昭巧舌如簧,最善狡辩脱罪,实在可恶。”
孟贵妃斜睇了梅柔卿一眼:“本宫怎么觉得,你似乎比本宫更急于置她于死地?怎么,那一鞭之仇,就让你恨到如此地步?”
梅柔卿沉默片刻,忽地跪了下来,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悲凉:“妾身斗胆,妾身与娘娘的处境,原是一样的。”
“你大胆!”孟贵妃斥道。
梅柔卿抬起头,眼中含泪,情真意切:“妾身虽无正式名分,但这些年来与世安是真心相爱。
只因上头始终压着一位正室夫人,不得不忍气吞声,自己的亲生骨肉近在咫尺,却只能养在他人名下,不能相认。
这种不论多努力都要被人压一头的滋味,妾身以为……娘娘是能够体会的。”
孟贵妃眼神微动。
是啊,中宫那位虽长年避居清凉寺,看似不理俗务,但皇后的宝座终究稳稳占着。
她这个贵妃,名头再尊贵,说到底,与家中那些仰人鼻息的妾室又有何本质区别?不过是排场更大些罢了。
此事本就是孟贵妃心中的一根刺,此时被梅柔卿故意挑弄,不由激起了她心底潜藏多年的恨意!
梅柔卿见她神色松动,继续低声蛊惑:“娘娘如今离了皇宫,耳目不似宫中繁杂,正是天赐良机。”
贵妃蹙眉:“那老妇又不在此地,算什么良机?”
梅柔卿凑近几分,声音压得极低:“若能借此机会,一举铲除姜云昭与柔妃,连带让长公主颜面扫地……
只要闹出足够大的动静,皇后娘娘岂能还坐得住?必定会被惊动回京。”
梅柔卿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她当初不就是自知斗不过娘娘您,才退居寺庙,博个清静贤德的名声吗?
待她真回了那四方宫墙,还不是任由娘娘您揉圆搓扁?”
这番话,真真儿说到了孟贵妃的心坎里,让她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
她激赏地看了梅柔卿一眼,语气缓和不少:“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最能体察本宫心意的人。”
梅柔卿谦卑垂首:“妾身不敢。只是真心为娘娘谋划,才冒死直言。”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若要确保咱们的计划万无一失,妾身还需带一人进来相助。”
孟贵妃此刻已对她颇为倚重,爽快应允:“准了。需要何人,你自行安排便是。”
“是。”
梅柔卿躬身退下,眼底滑过一抹暗芒:姜云昭,当年你娘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二十年后我故技重施,定会让你落得比当年苏凌云更惨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