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将女儿搂在怀中,轻叹道:“是啊。你阿姊不是普通人,既有菩萨心肠,又有雷霆手段。”
她不敢耽搁,立即吩咐下人简单收拾行装,带着两个女儿快步往望舒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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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携莺时刚行至角门,一道挺拔的身影拦在了月光斑驳的青石小径上。
姜珩负手而立,廊下灯笼的光影在他脸上交错,衬得神色愈发阴晴不定。他沉默良久,才从喉间挤出艰涩的声音:“去看看心儿。”
那语气不似恳求,倒像是施恩。
未等云昭回应,梅柔卿已踉跄着从竹林小径奔来。她发髻散乱,珠钗斜坠,哪还有平日半分温婉从容?
“大姑娘!”梅氏扑到云昭跟前,“噗通”一声重重跪在青石板上。她仰起脸,泪水混着胭脂狼狈地滑落:
“求求你,救救心儿!心儿虽醒了,但不知为何身上长满红斑,痛痒难耐……你大人有大量,医者仁心!如今只有你能救她了!”
云昭闻言,眸波微动:若只是痛痒难耐,恐怕梅氏还不至于急成这样。恐怕那红斑不一般,极有可能是会导致人肌肤溃烂一类的毒咒。
连梅氏都束手无策,这宋白玉的手段倒是有点意思。
姜世安也跟了出来。
他的面容隐在竹林的阴影里,晦暗不明:“阿昭,如今满城皆知,东宫对心儿青眼有加,她若有个三长两短,肌肤落下疤痕,你让太子颜面何存?让我们姜家如何自处?
我知你与心儿一贯有些龃龉,但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身为姜家女儿,该以家族利益为重。”
姜珩这时也道:“云昭,你回京后,救长公主,治秦王,连宫里的柔妃娘娘都承过你的情。却从未见你为自家人尽过心力。
你若真如外界传闻那般医术了得,今日便当着我们的面医好心儿。只要你能做到,我姜珩……我必定……”
云昭闻言,有点感兴趣地挑起眉梢:“必定如何?”
姜珩额角青筋跳动,似受了莫大侮辱,从牙缝里挤出:“我跪下给你磕三个响头,承认往日所有错处!”
一旁的老夫人拄着拐杖连连跺地:“男儿膝下有黄金!云昭你别给脸不要脸!都是一家子骨肉,有你这么拿乔作态的吗?心儿都快没命了!你还在这儿讨价还价?”
她骂得唾沫横飞,“什么狗屁清什么谷小医仙,也不知师父怎么教的,竟教养出你这等没心肝的孽障!”
听到老夫人提起清微谷和师父,云昭眸中闪过一抹阴戾。
她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我确实没得师父好生教导。谁让我师父和整个清微谷上下七十七条人命,全都死在一场大火之中呢?许多绝学医术,怕是就此失传了。”
这是她回姜家后,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提及师门惨案。
姜家其余人尚且懵懂,唯独姜珩脸色骤变,下意识避开了她的视线。
云昭迎上他闪躲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兄长博览群书,应当听过一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做人若是太绝,迟早要遭报应的。”
姜珩被她看得恼羞成怒,低吼道:“所以你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我救不了。”云昭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分明就是见死不救!”姜珩当即暴怒,目眦欲裂。
老夫人捶胸顿足,哭天抢地:“我就知道这丫头心肠硬得像石头!她这是要活活看着心儿死啊!”
姜世安一步踏出阴影,脸色铁青,指着云昭的鼻子怒斥:“逆女!你敢不救?信不信我立刻将你从族谱除名!”
云昭听到这话险些笑出声。
姜家的族谱,她稀罕过吗?
不过现在就除名,岂不是说要她当即搬离姜家?她还没亲眼看着这些人身败名裂、受尽折磨而死,她可舍不得走!
梅柔卿缓缓抬起头,那双含泪的美目幽深如潭,死死盯住云昭,里面翻涌着刻骨的怨毒与一种近乎疯狂的恨意。
“梅姨娘何必这样看我。”云昭淡淡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易地而处,你可会救我?”
四目相对,是短兵相接的冰冷狠绝,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刻骨仇恨!
梅柔卿缓缓站起身。
“别怪我没提醒你。”云昭的声音如寒冰击玉,“你想救姜绾心,就别再搞那些歪门邪道。否则对方的咒术变本加厉,你会亲手害死你的女儿!”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梅柔卿的理智!
她突然厉喝一声,状若疯癫地扑了过来,双手直取云昭咽喉:“不救心儿,那就你也一起死!”
电光火石之间,云昭来不及抽出腰间银鞭,她后撤一步,手臂微抬——
一道银光自袖中疾射而出!